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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结局(四)

启云国皇宫,三座高台之上的轩辕正殿,巍然壮观,气势宏伟。殿前,高台之上,仪仗华丽铺开。

一架四面垂悬着金黄色纱质帷幕的凤辇,启云太后端坐其中,一副端庄娴雅的姿态,时不时望一眼身旁靠躺在椅背上的男人。那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极瘦,只剩皮包骨,原本英俊的五官轮廓现在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他瞪着眼睛,眼中挟带着深深的恨意,还有浓浓的担忧。凤辇旁边,站着慈悉宫太监总管。

在他们前面,明黄色华盖之下,启云帝身着龙袍,头戴帝王发冠,冠前异于平常的十二道冕旒密且长,遮住了他整张面容。他坐在以纯金打造的龙椅之上,双手放置于两侧雕有龙头的扶手,一动不动。身边站着他的贴身太监小旬子。

周围没有文武大臣,亦无保家卫国的百十万大军,只有寥寥数十名宫女太监,以及黑衣侍卫三千人,分立两侧。

十一月的天空云深雾重,寒流直窜向人们的颈脖,但他们都不觉得冷,因为高台之下,有一个奇大无比的火盆,两丈见方,高约二尺。盆中火红的木炭烈烈燃烧,在风中不断蹿升的红色火苗之中,一尺高的铁钉子共九百九十颗,被烧得通红。

站在高台上的宫女、太监们,总有意无意的往后退,心道:谁若是不小心跌进了那个火盆,不被火烧死也会被铁钉子钉死,怕是连个尸体都捞不着。

高台下宽阔的广场分二层,稍高一层的阶梯边缘,骑在骏马之上的两名男子,他们分别着了玄色披风和深青色披风,在呼啸而来的寒风中猎猎飞舞,里面皆是专属于帝王的金色铠甲,随风拍打着,铮咛作响。此二人便是率领大军攻入皇城的南帝宗政无忧与北皇宗政无筹。昔日仇深似海的二人,此刻并肩骑在马上,虽然中间有距离,但看上去竟奇异的和谐。

他们二人扫一眼周围,没有轻举妄动。按说这启云国至少也应该还有十几万兵马,可为何,他们都打进皇宫里来了,这里却只有区区三千守卫?

启云太后看着宗政无忧他们身后,近五十万人的军队,绵延数里,望不见尽头。

那些将士们随帝王破关斩将,浴血而来。五十万人煞气冲天,笼天盖地,似要将这整座皇宫淹没。

九皇子一身银色盔甲骑在马上,身后两万弓箭手,已做好准备,张弓拉弦,对准高台上的人,只等一声令下,便欲将启云太后与启云帝等人万箭穿心。而这广场之中,南、北朝的将士皆到齐。

启云太后面对如此阵势,面色十分镇静,端庄笑道:“难得南帝、北皇一同光临我朝,哀家与皇上在此已恭候多时。不知这一路上,我们启云国的风光是否让二位满意?”

宗政无忧抬手,凤眸邪肆而冰冷,他微眯着双眼,懒得与他们客套,只冷冷道:“朕只对你们的人头有兴趣。朕数三下,再不交出朕的妻子,朕立刻下令放箭!一、二……”

启云太后面色不改,嘴角微微勾着,斜眸望向一侧屋檐。宗政无忧刚数到二,那轩辕殿卷翘的屋檐处忽然掉下两个人来。那两人嘴里塞着布条,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倒挂在屋檐下。其中一人身着彩凤华服,微微有些发旧,头发散乱,半边脸上有烧伤的疤痕。而另一名女子身穿白衣,发丝如雪,面容清丽绝美。而她们的下方,正是那巨大的火盆,盆中火舌狂窜,似是要吞噬一切般的猛烈决然。

一名黑衣人立在屋脊上,手中抓着吊着女子的两根绳子。

宗政无忧与宗政无筹目光皆是一变,眉头动了动,不自觉互望一眼。

启云太后优雅笑道:“只要南帝你舍得让她死,就尽管放箭。”

宗政无忧望着那倒挂着的白发女子,心中一颤,几乎直觉的想掠过去将她救下来。克制住慌乱与冲动,面上看似平静冷漠,可那抓紧缰绳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恐慌。他看了眼那金色的帘幕,隐隐感觉到那帘幕背后的犀利眼光,再看向启云帝,沉声道:“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高台之上,被指责的启云帝没有反应,依旧坐得端正,没开口,连手指也不曾动过。

启云太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扫一眼身前的龙椅,瞧见启云帝侧面脸色灰白,双眼睁着,不眨一下。她又透过帘幕,笑看宗政无忧眼底一闪而逝的心痛和慌乱。她不禁暗叹:这个女子,果然是一步绝妙的好棋,以一人控制三人,可谓是百用百灵。她再看向宗政无筹,竟看不出宗政无筹的表情,只见他面色淡漠,眼光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宗政无筹神色异常镇定,看了眼宗政无忧死拽住缰绳的手,刻意忽视他自己心中的紧张,声音听起来似是很淡定:“虽是白发,也不代表一定就是她,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宗政无忧冷冷瞥他一眼,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奚落他!宗政无忧薄唇抿了一下,冷哼道:“朕紧张自己的妻子,与你何干?管好你自己吧。”他自然知道那不一定是她,但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他也不能忍受。因为他赌不起!

宗政无筹眉心一皱,宗政无忧的弦外之音他当然明白,可若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他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数月前,就在宗政无忧退兵的当晚,北朝太上皇和皇太后离奇失踪,下落不明。直到一月前,同样失踪的南朝皇妃有了消息之后,立刻便传出北朝太上皇和皇太后二人也在启云帝的手上,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明摆着是引他们过来,至于有什么阴谋,现在宗政无筹不敢确定。但若不是为她,他又何必做这等没有把握的事?反正宗政无忧必定会打过来,他只需做那渔翁岂不更好?

可他终究是不舍得她,想为她想尽一份力,尽管她也许并不需要。转过头,对屋脊上的黑衣人问道:“常坚,你可想好了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