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儇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行,木言夕拿着彩球绸带牵着霓凰进洞房。按规矩木言夕应当在前引路,只是木言夕心疼霓凰,抓着霓凰不放手,跟着铺霓凰脚下的麻袋的喜娘不禁笑道,“咱们的新郎官可真疼新娘子。”木言夕笑笑,“等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会不心疼。”
二人入洞房后,木言夕和霓凰按男左女右坐在床沿,谁能想到为霓凰请方巾的福寿双全妇人竟然是当今太后,太后用秤杆微叩一下霓凰头部,而后挑去盖头。叹到,“好一对伉俪。”木言夕并未直接出去,而是等太后为霓凰换妆。而后才一同出去行拜见礼,木言夕和霓凰一样都是父母双亡,拜公婆时请莅阳大长公主和林嫶侧过身子虚受了一礼。行礼时霓凰不知为何觉得有个炙热的眼神在盯着她,却又没有听见周围有什么异动,起身后更未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压下异样的感觉继续拜见。
晚上,宴席正式开始,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谈论的都是林殊与霓凰来之不易的今日。宴后,林家该请有福有德的两位客两人到洞房,向新郎、新娘行“三酌易饮”礼,即新郎新娘饮交杯酒。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林府的人走向了陛下和纪王叔,两位也面色如常地起身陪新人走了。
这一出吓得想要去闹洞房的一干人等全部傻眼,只有不怕死的豫津拖着萧景睿和刚刚结束科举的谢弼溜了过去。结果没想到透过窗口看见了太后和皇后也在,刚要离开就被里面的人发现。只好灰溜溜地打声招呼,倒是里面的人都很淡然,“确实是应该有闹洞房的,不过他们恐怕都没咱们小豫津胆子大。”纪王叔笑道,“听说谢弼今年科举考的不错。”原本尴尬不已的谢弼抬起头,见屋内众人都未介意自己,连木言夕都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陛下说,“是不错,你的策论很好。”谢弼更是笑逐颜开。太后拉着皇后的手笑道,“咱们快出去吧,一会儿这儿该讨论朝政了。”萧景琰也笑笑,“母后说笑了,咱们确实该走了,豫津他们还等着闹洞房呢。”
这些人走后,饶是豫津这样的性子也没了兴趣闹洞房,更何况木言夕和霓凰都笑着看着他们,三人都感到十分尴尬,这还怎么闹洞房!!!
隐藏的江左盟宗主,林府主人,前赤焰军少帅,当今陛下的挚友林殊,与云南穆王府霓凰郡主的婚礼无疑是广受百姓关注的盛事。且不说一向勤政的陛下放下政务前来,也不说朝中百官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更不说穆王爷的多次落泪,单是成亲当日的饮食,就能让螺市街的说书先生连着说上三天三夜。
酒是上好的照殿红,状元红,言小侯爷和纪王叔一闻着味儿就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萧景睿上前拉扯也没用,直到林府的人赶来承诺宴席后会送些到二人府上才肯罢休。
桌上菜色丰富,素菜有蓑衣黄瓜,油焖冬笋,八宝冬瓜盅,荷田藕夹,香菇酿蛋,白菜炖豆腐,开水白菜,荤菜有三鲜鹿筋,糟鹅掌,乌龙戏球,板栗烧鸡,胭脂鹅脯,笼蒸螃蟹,火腿炖肘子,雪底芹芽,汤水是虾丸鸡皮汤以及荷叶汤。
但最出彩的还是上菜前桌上一道普普通通的醉花生,就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甚至在席间主动问询,反而得到林少帅一个白眼,“想什么呢,我还没吃够呢,要吃你自己去找顶针婆婆。”
席间歌舞是妙音坊制曲奇人十三先生亲自编排,只是可惜宫羽姑娘不能来演奏,否则这场婚礼定会更加令人艳羡。
当林府重新恢复宁静,木言夕挥手散去身上的酒去,想起今日林嫶看霓凰的眼神,有种诡异的炙热,像是迫不及待要扑倒猎物的野猫看待猎物的眼神。自己不知道如何控制住护在霓凰身前的冲动,才让仪式顺利继续进行。冬姐说,霓凰现在受自己两次离去影响,一直担惊受怕,以后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霓凰现在确实很不安,兄长回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若是没有这场梦,或许自己会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继续“坚强”地独活。可惜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样坚强也这样脆弱,坚强到可以独自一人素甲上阵,抚养幼弟成人,却也脆弱到,一看见那个人,就再也不想要坚强。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自己该如何面对梦醒后的孤独?木言夕敏锐,不由感到阵阵心疼,抱紧她,“霓凰,别怕。兄长答应你,从今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视线超过半天。兄长以后都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回过神来的霓凰终于抱紧他,“兄长,我好害怕。”
木言夕吻吻霓凰的发顶,“别怕。兄长告诉你,往往越是觉得虚无缥缈的现实,就越是真相。你害怕兄长离开,说明你知道兄长真的回来了。”他把霓凰的手拉到自己胸口,“你听,它是不是在叫你,小霓凰?”
他轻吻着自己的心上人,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他在她的耳边缠绵低语,“别害怕,好好感受,兄长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青纱帐内春潮涌动,帐外亦是温柔如水的月光,帐内与账外的温柔缱绻似乎是浑然一体的美好,静谧的夜里,只剩下生命的韵律在吟唱这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