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因为时下本就流行厚葬亲长,所谓的死后哀荣,看的就是儿孙的孝心和本事;也是因为要等沈恒携妻带子自京城回来,送了亡父最后一程,才好让沈九林入土为安。
是以季善是听着“咚咚”的木鱼声和“嗡嗡”的念经声进的灵堂,本就连日赶路精力不济,再让这样一吵,说实话头真的有些痛,心情也真的有些烦躁。
但等进了灵堂,瞧得早已封好的棺椁,想到沈九林就孤零零冷清清的躺在里面,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只剩伤心,再无烦躁了。
季善一哭,沈樾沈植也跟着哭了起来。
反倒路氏与沈恒劝起母子三人来,“都别难过了,你们爹和爷爷泉下有知,也不愿你们损毁自己身体的。”
“爹是含笑而去的,善善你就别难过了……你们两个还哭什么哭,还不快点了香,好生给爷爷上了,让他知道你们回来了呢。”
沈青与沈松夫妇并本就在灵堂守着的沈石沈河沈树等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劝解母子三人。
季善与沈樾沈植便也渐渐止了泪,再给沈九林上了香,磕了头,大家伙儿便移到了路氏院子里的花厅相见说话儿。
这回季善把姚氏、宋氏、温氏和家里其他人都见到了,包括沈柏、沈梧和沈榛各自的妻子,还有他们各自的儿女。
也见到了章炎祖孙三代和沈桂玉一家三代人,一时间满屋子都是行礼问好的声音,这个叫‘四婶’那个叫‘四舅母’的,还有孩子们奶声奶气叫‘四婶婆’、‘四舅婆’的声音。
让季善不由暗暗感慨,还真是“幺房出长辈”呢,本来还觉得自己风华正茂的,结果让孩子们‘婶婆舅婆’的这么一叫,竟第一次觉得,自己难不成真老了?
感慨之余,忙叫杨柳取了早已打点好的见面礼来,一一分送下去,大人们得了礼物还好些,不过只是行礼道谢罢了,孩子们却都欢呼起来,又忙着显摆比较,屋里霎时热闹起来。
沈松媳妇妯娌几个见了,忙要喝止各自的孩子,让奶娘带他们出去,家里可正值热孝期,万一惹了太婆婆和四叔四婶不高兴,如何是好?再让旁人知道了,也肯定会说她们不会教孩子的。
路氏却是摆手:“孩子爱笑爱闹本就是天性,也别把他们拘太紧了,老太爷在生时,便向来疼他们,如今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连偶尔笑一笑都不许的。”
老头子去世都已经两个月了,再多的悲痛也让时间冲淡了,大家的日子当然也该回复正常了,只言行吃穿上注意些,也就罢了。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姚氏妯娌几个与季善叙说这些年的寒温,待见季善控制不住的打起哈欠来,知道她乏了,便各自打住,由温氏一路送了她回房去。
姚氏与宋氏则赶着去了厨房,亲自瞧着人给季善母子三人准备热水热饭去,家里的琐事也是打定主意,不让季善操一丝一毫的心。
毕竟她们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能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沈大太太”、“沈二太太”,还使奴唤婢,娶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儿媳,儿子也各有出息,将来指不定也能给她们挣一个诰命夫人当,可都是拜沈恒和季善不计前嫌,宽和大度所赐。
那她们当然如何捧着供着季善都是应该的,何况光季善本人的人品德行已的确值得人对她好,她们就更是心甘情愿了。
季善好生洗了个澡,又吃了饭,再睡了一觉起来,总算觉得精力恢复了不少,天也已经黑了。
沈恒进屋来瞧她,“善善,现在好些了没?娘让你就别去前头了,只管在屋里吃了晚饭,就继续睡你的,明儿再见族里的人和亲朋们也不迟,若是不想见,也可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