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光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温亭湛,温亭湛在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遮掩住眼底的幽光,坚定而又欣然对她颔首:“广明唤你母亲。”
得到肯定的答应,夜摇光即便是封住了泪腺,也是眼睛涩涩发痛,她激动得偏过头,极力压制住自己不受控住的情绪,抓紧了温亭湛的手,才勉强平静地含笑看过去。
这一转头,才发现广明已经走下来,站在她身侧,搀扶住她的胳膊:“母亲,请上座。”
夜摇光大脑短路,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偶,有着温和浅笑的广明将她扶过去,待她落座之后,广明又对温亭湛恭敬地开口:“父亲也请坐。”
温亭湛态度和蔼,更为冷静从容。
他们坐下,广明便在他们面前跪坐,不再像一个佛家弟子,更像世俗承欢父母膝下的孩子:“这些年,广明无法侍孝于父母身侧,不知爹娘可否将家中之事说与广明听?”
“好,你想听什么,母亲都告诉你。”夜摇光立刻迫不及待回答。
广明笑容更乖巧:“都想听。”
这样的回答让夜摇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述,倒是温亭湛凝视着广明:“故事很长,当真都要听么?”
“当真。”广明颔首。
“那便从夔螭被镇压之后说起吧……”
夔螭之前,他们每年都能和广明相处短暂的几天,会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夔螭之后,他们才是彻底断了联系,再后来就是魔宫夜摇光受伤,为此彼此好,才断了念想。
温亭湛的声音清润,字正腔圆,用词也会具有高雅的幽默性,广明眉目温和,唇角含笑,认真聆听,夜摇光目光灼灼,仿佛看不够似的一瞬不瞬看着他。
直到他出声询问,或是为了让温亭湛不觉枯燥主动接话,才渐渐带入了夜摇光,夜摇光也放松下来,陪着温亭湛,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事情,全部告诉广明。
细致到一日三餐,这一说就是整整两个月,温亭湛和夜摇光早已经可以不眠不休不食,广明修为自然也可以如此,他们一家三口,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在禅房里说尽了一生,说完之后,广明也把自己这一生的点点滴滴悉数相告。
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永安寺,只用了十天就把能够说的都说完。
说完之后,广明深深凝望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如此,也算孩儿伴了爹娘一生。”
交换了彼此的经历,也算一生相伴。
这诀别的味道如此重,夜摇光却出奇地内心平静而又祥和:“广明所言极是。”
“母亲,今日是孩儿生辰,可否再吃一碗母亲亲手所做的长寿面?”广明漆黑幽深的眼瞳,透着点点渴求。
“当然。”夜摇光毫不犹豫答应,然后去了永安寺的厨房,整个过程中她都噙着笑,从揉面开始,每一个动作都细致不疾不徐。
让她想到了那些年带着温亭湛和温叶蓁兄妹去渤海陪伴广明的时光,日子过得真快啊。
一碗面端到广明的面前,夜摇光眼里是满满的母爱:“吃吧,还是当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