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到有人用枪指着自己头的时候,骆雯握住了自己熟稔兵器的握柄,目光转向脚下。黄金时刻只有一瞬,她看见对方的影子,微微屈身的动作,估算出对方的身高,非常矮小,女性?实战中,反应速度、训练和思考方式比技术更为宝贵。对方犯了一个错误:不该离她这么近,不该给她留下反击的余地。
从做出决策到真正扣下扳机,人体需要一瞬间作出反应,如果能够更快、更迅捷……
一切思维在瞬间完成,骆雯重心下沉,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往下塌陷。爪刃已反手割向对方握枪的手,角度怪异。
金属之间互相摩擦,火星四溅。本应切断手筋或贯穿手掌的爪刀被一柄短叉锁住。
骆雯与张小茗双目对视,刀刃距离张小茗的手腕动脉只有五公分。苏易城的秘书抬起手枪,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缓缓放开骆雯。
有很多话想问,骆雯和张小茗心怀重重疑虑地打量着彼此。张小茗用来格架爪刀的那柄狭长短叉,让骆雯回想起对方的资料。“秘书”部门里有来自天南海北的成员,其中半数都身负不凡艺业。由于所受训练偏向于城市战环境,秘书部门的射击训练和近身格斗训练杂糅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搏击和兵器技术。
虽然一个优秀的秘书,不应该让自己身处于需要使用武力的境地。但深陷高级进化者引发的各种事件,秘书们需要面对的暴力场合比预期高很多。
张小茗在审查中干净可信,秘书部门的成员最重要的特质是忠诚。他们每一个都经历过感应者的心理疫苗植入,对各种精神方面的进化能力都具备相当的抵御能力,在信念方面更是远超凡人。从这支特殊部队建立至今十几年,尚未有背叛者的记录。
她是东南地区来的……骆雯想起在训练营里见过的张小茗的脸,她展示过这种也被称为“十手”、“铁尺”的功夫。是烧录上去的吗?骆雯有一闪念这样想。
“你的任务是?”
“和你一样。”张小茗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感冒了,“但命令来自于不同的人。”
“苏易城?”骆雯皱眉,上一次她见到张小茗,还是在公馆里……父亲活着的时候,还是专案组的组长,而张小茗则是那个在事件中感染了病毒的证人,接受了曹敬的深度潜入。而在那之后,“乔尼”劫走了人,其中也包括了张小茗。而在乔尼被抓获后,他的同伙也有相当部分落网。作为人质的张小茗……理应还在搜索中。
她以为张小茗被转移,或是被对方处理掉了。
“在当人质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和计划,于是自己逃出来,跟苏易城联络之后,得到了‘破坏他们计划’的指令。”张小茗短暂地露出笑容,“这样的话能说服你吗?目前事态紧急,这样说比较好理解。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愿意让这些人散播病毒。”
“苏易城为什么会给你下这个指令?他不正是这些人的同伙,意图散布病毒的元凶吗?”
“他们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苏易城,也不会把行动成败赌在苏易城身上。他们要让他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及绊住……那个东西。”张小茗皱眉,“苏成璧是足以决定战争走向的战略级,而现在正是十年一遇的罕见机会,令她暴露在无保护的情况下。”
下方有脚步声传来,两名秘书同时举起手枪。
“领头的是进化者,能力不明。不建议近距离接触。”骆雯低声道,“你带了长程射击武器吗?”
“燕京的安全屋里没有长程射击武器。”张小茗一字一句地说,“而我逃出来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有机会向上面申请非常规武器。”
问题在于,苏易城这条线到底可不可以信任。张小茗到底知道多少,她到底参与了苏易城的计划多深……骆雯瞄准楼梯间的出口,脚步声已经停下了,对方似乎很小心。门口的玻璃上黑影闪过,两名秘书同时开枪。子弹一发击穿玻璃,一发击穿木门。两秒钟后,门口传来一声闷响。
“还有八个。”骆雯轻声道。
“不对。”张小茗皱眉,“没死。”
黑色物体从玻璃的破口处飞出,下一瞬间,耀眼夺目的白光和巨响在狭小的楼梯间里炸裂。骆雯竭力张开嘴和喉咙,努力呼吸,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平衡,坐倒在了地上。虽然在震爆弹爆炸的一瞬间,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尽力将自己受到的冲击减到了最小,但距离太近了,而且这里是室内,半封闭空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骨在振抖,耳道里暖暖的,伸手去摸的时候摸到了血。
她睁开胀痛的眼睛,楼梯间的门被打开,两个穿着蓝色工服的人走了出来。刀?还是枪?骆雯意识到自己几秒钟后就会死在这里,她想起阅读过的曹敬的档案。那个蠢货曾经一个人去袭击训练有素的进化者杀手,但他也是进化者呀。秘书有执行战斗的能力,但我们应该与进化者合作……如果曹敬还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