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碗里的栗子炖鸡,怔怔地露出了一个微妙到几乎没有的笑容。
曹真坐在桌对面看着她对那碗汤失神。
他觉得自己或许失忆了。
不仅仅是擦肩而过,或是年少无知许下的承诺一类小小的时间段。
他可能缺失了和这个人相处的所有回忆。
她看着那碗汤的眼神深刻到包含了千言万语,可是他一点儿都读不懂。
他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曹真,你三十一岁了,升职前期,没有拍魔幻现实主义文艺片的资格,也还不是霸道总裁。】
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你现在多大了。”
“比你小七岁。”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老师。”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朋友不多。”
曹真的问句是陈述语气,还不自觉地全部带上了“现在”二字,好像自己真的和她是多年的老相识。
她不感到奇怪,一一回答后,也终于回问了他一句:“你的父母还好吗?”
“爸爸年初做了心脏支架手术,现在状况不错,妈妈一直没什么大病,只是肾不太好,脚总会肿,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回答得格外具体。
曹真的家庭从来顺遂,全家唯一的一个“坏人”就是为了从平庸家庭中一路向上而手段阴险的他自己。
受到这样的家庭教育却成长为如此奇葩,他唯一愧疚的只有这对父母。他很少在外面提及他们,仿佛和他扯上关系是对他们二人的一种侮辱。
所以,自然而然地讲出这些,曹真有些愕然。
桌对面的她终于用勺子舀起一块鸡肉,慢慢地咀嚼。
一顿饭变得极其沉默。
两个人洗碗,扫地,擦地,换床单,和曹真一人在家时会做的事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