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月楼绝地逢生,景城的天气也日渐好了起来,冰雪渐渐消融,万物为了春天的到来悄悄做着准备。
陈余之坐在柜台前整理病例,完全没想到玉堂春会登门拜访。他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落座上茶,话起家常。
“你可是许久没来复诊了,我上次去天韵园找你,他们也不肯替我通报。你最近怎么样?”
天韵园对于玉堂春来说已是往事,心里虽有遗憾却不再重要,他很坦然地告诉陈余之,他已经离开了天韵园,在展君白的邀请下,暂居展公馆。
陈余之想着展君白谦谦君子的做派,倒也放下心来,给他续了杯热茶,笑道:“也好,总算能安安稳稳养养身体了。喉咙最近怎么样,可还咳血?”
“咳。尤其是晨起的时候。”
陈余之一直担忧他的病情,当即帮他检查起来。只是这检查的结果令他更为忧心,甚至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玉堂春对自己的病看得很淡,浅笑着说:“直说无妨,我的身体,我自然是知道的。”
“之前我还有把握可以调理,但你拖得太久了,现在看来,能维持现状已是不易。”陈余之叹了口气。
玉堂春并不忌讳,大方坦然地问:“我还能活多久?”
陈余之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照实开口:“恐怕,很难撑过这个冬天。”
“我可不喜欢冬天,太冷了,泥土也是冰凉的。我努力熬到春天,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到时候把我埋在城东那片杏花林里。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听起来就很美,对不对?”玉堂春并不畏惧死亡,唯一的愿望就是大仇得报。他笑着对陈余之说着,笑容和煦,就像他口中描述的迎风开放的杏花。
“是啊,很美。”陈余之也知他已看破生死,自己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心头不觉有些难受。
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了,玉堂春趁机求了陈余之一件事。他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袁紫宁,从天韵园出来时带走了一套她生前最爱的戏服,慎重地交给陈余之,让他在他死后,将戏服和他埋在一起,也算全了紫宁的一片深情。
这个要求,陈余之自然应允,他便再没什么挂念了。
回到展公馆,听下人说展君白正在书房办公,玉堂春便泡了杯从陈余之那里配来的药茶,端到书房。
此时,展君白正在给江胜男打电话,提醒她这已经是第二次失手了。事不过三,如果还有下一次,不用江月楼行动,他都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挂断电话,他沉着脸走出书房,意外地看到玉堂春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
玉堂春见他出来,立刻浅笑道:“您上次说睡眠不好,我找陈余之配了药茶,有助眠效果。”
“怎么不敲门?”展君白审视着他,心里有些不悦,不确定他听没听见电话的内容,或者听见了多少,是否听到了重点。
“听到您好像在讲电话,怕影响您的公务,就没打扰。您放心,我隐约听到有说话声便避开了,具体谈话内容我一个字也没听清。”玉堂春看懂了展君白眼中的猜忌,大方挑明,神色自如,看起来并未隐瞒。
展君白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接了茶,嘱咐他早点休息,便和邱名一起下楼。
“我平日不在家的时候,玉老板都做些什么?”他一边走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