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冷的牢房内,江胜男靠坐在墙角,面色悲凉。她后悔没有多看几眼已经长大的儿子,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牢房外,有两个狱警经过,透过小窗看了眼里面的江胜男,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了吗?这个房间关着的是江科长的母亲。”
“你说,江科长那么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白署长本来是拿他当下一任署长在培养的,现在这情况,就连科长这位置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唉,谁说不是呢。更棘手的问题是,江科长回来怎么办?是杀是放,他都少不了被各方势力指责。”
这些话如数飘入江胜男耳朵里,顿时心如刀割,泪水再次蜂拥滑落。
她闭上眼,静静思索片刻,再睁开时,眼神已变得坚定,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来人!”她擦干眼泪,又变回阴毒的“蛇娘子”,冲着门外大喊起来。
白金波接到属下汇报,以为她想通了,第一时间赶到审讯室。
可江胜男并未直接说出幕后主使,而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她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之所以改成这样,是因为受够了无穷无尽的苦,想要像个男人一样,甚至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厉害。可惜,终究只是一场空。
从江月楼的父亲染上鸦片开始,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就变得支离破碎,挨打受冻都是家常便饭,更过分的是,为了几口烟,他竟然出卖妻子,让她受尽屈辱。
活得实在太累了,她决定一死了之,最后给孩子做了一碗生日面,便悄无声息地从景河的桥上跳了下去。也是命不该绝,她在水上漂着,被水匪救了起来,整个人也看开了,心也狠了起来,只为自己活得痛快。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这个世道,一心相夫教子却过得苦不堪言;视人命如儿戏,无恶不作,成了人人惧怕,甚至闻之色变的“蛇娘子”后,却活得逍遥快活。
白金波看着已经有些疯癫的江胜男,厉声打断:“可笑的不是世道,是你。”
“我可笑吗?哈哈,可笑,一个杀儿子的母亲,当然可笑!”她的情绪大起大落,疯狂大笑着,突然就咳出血来。
白金波心惊,蹙眉喊狱警去找医生,被江胜男阻止。
她平复情绪,艰难地抬起手擦拭唇角的血迹,凄凉一笑:“不用了。我吞了金,没得救。”
白金波这才发现,她双耳坠着的金耳环已经少了一只。
江胜男不顾他的惊讶,继续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的愿望就是见见安儿。”
“你选择自杀,是不想让月楼为难?”
对于白金波的猜测,江胜男没有否认,“我已经很为难他了。我没有勇气,我不是个好母亲。白署长,我感激你为安儿做的一切,比起我,你更像他的父母。”她说着,再次捂嘴咳嗽,人也虚弱了许多。“我想给安儿最后做顿饭,帮我准备个厨房好吗?”
白金波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一步打开了江胜男手腕上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