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三爷,是不是?”
江胜男注视着江月楼的眼睛,内心万分煎熬,几欲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实情。
“安儿,别逼我,我不能说。”
这让江月楼非常生气,忍不住吼了起来:“我说了,我的名字是江月楼!”他一时忘了自己才受了重伤,用力过猛,伤口剧烈疼痛起来,忍不住捂住胸口呻吟。
江胜男见他难受,也急火攻心,猛烈咳嗽起来,嘴角涌出一抹血丝。
“你怎么了?”江月楼才刚从愤怒的情绪中缓过来,看到那抹艳红,又突然心慌起来,情不自禁问道。
江胜男终于欣慰地笑了,“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去叫医生。”江月楼有些脸热,收敛起外露的关怀,粗声粗气说着。
他刚要往门口走,身后传来江胜男微弱的声音:“安儿,可不可以再叫我一声母亲?”
江月楼背对着她,拼命调整呼吸,安抚内心即将出笼的野兽,依旧冷冰冰回了一句:“母亲,你配么?”
“是我妄想了,好好照顾自己,忘了我,忘了我这个糟糕的母亲,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江月楼终于察觉不对劲,急忙回身,看到江胜男已经匍匐在灶台上,胸腔剧烈起伏着,呼吸极度困难。
他终于不再强迫自己去憎恨,大步上前扶住江胜男,急切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胜男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觉得异常温暖和安宁。能在最后一刻感受到儿子的关怀,让她觉得死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认真地看着儿子的面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耳边断断续续说道:“安儿,小心三爷,他是……”话没说完,手已经无力地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月楼没想到刚重逢不过半个时辰,就这么快成了死别,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情急之下,喊出那声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母亲”。
陈余之听见动静匆匆进门,看到这一幕正想上前施救,却被白金波拉住了胳膊。
“吞金自尽了。”白金波轻声对他说。
他顿住脚步,担忧地看着江月楼痛苦的背影,眼中透着无尽悲悯。
他看见江月楼将江胜男拥进怀里,无声地痛哭着,已是悲痛欲绝。
刚才有多恨,此时就有多痛,他特别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灶台上,锅里的腌笃鲜还在咕噜噜冒着热气,可煮汤的人已经不在人世。
白金波叫来几个警察把江胜男的尸体抬走,陈余之走到江月楼身边,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给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