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也激动得不行,他的大儿子当年因为家世无缘科举已是他心中大憾,后来小儿子竟也沉溺于此,他心中怎么没有纠结痛苦?这些年他有意拘着苏鸿雪也是无奈之举。
辛温平入朝后,她的身份自然不再是秘密,苏老爷也清楚了为什么当年杨菀之会拒绝和他们苏家的婚事。他自从杨菀之拒了和苏家的婚事之后,就几乎断了两家的私交,只是和抱月茶楼的钱东家还保持着商人间的合作。所以等到知晓辛温平身份以后,后悔也来不及。到底不如钱家有运气,攀上了这棵大树。
眼见着儿子越来越沉默,脸上也没有了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苏老爷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的。从前觉得苏鸿雪因为辛温平开始读书是好事,现在倒是见着自己这个犟驴脾气的儿子因此钻牛角尖作茧自缚了。
这九年,苏家人都在经受着各自的煎熬。
而如今天光乍破,让他们有一种大梦终醒的感觉。
“今年的县试是不是这个月就可以报考了?”苏夫人问道。
“是,这周是最后的时限,这周报名结束,再过十日就开考了。”苏鸿雪道。
虽然他往年考不了,可他比谁都关注这些。往年看着儿子望着赶考学子羡慕的眼神,苏老爷和苏夫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照常理来说,县试会在每年二月考完,通过县试的人取得秀才资格,然后才能去参加乡试。乡试一般在八月举行,俗称秋闱。但今年情况特殊,因为关中战火未平,所有的考试都推迟了,已经推迟了一年的乡试又往后推了一个月。如此,倒是给了苏鸿雪这样的学子很大的机会。
苏鸿雪当然也意识到,今年的竞争,恐怕会空前激烈。
辛周这么大,不会只有他一个苏鸿雪。诸多因为家世无缘科举的学子都将涌入考场,等待着自己十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时刻。
但他还是要去!
苏夫人立马拍了苏老爷一巴掌,忙道:“那你还瓜兮兮地站在这里?快去拿了户籍到地官署换!晚了到时候排起大长队,耽误了幺儿,可得等三年!”
“对,对对对!”苏老爷也是猛地一个激灵,“还有那几个小的,也可以一起去考了!”
虽说如此,他对自己那几个孙子不太抱希望。因为大儿子觉得横竖考不了,所以只给几个孩子教了读书识字之后,就让他们学习点账之类的活计了。
苏老爷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心情很好地摇头晃脑起来,看着爹这么开心,苏鸿雪也破涕为笑。
苏夫人伸手擦了擦儿子的脸,恍然道:“幺儿,娘许久没见你笑这么开心了。”
苏鸿雪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他低头望着眼前鬓发已经发白的母亲,神色柔和:“娘,儿子一定不会辜负这九年的时间。从前他人笑我痴,此后他人再不能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