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她是在想,饶是她无法完全改变他的性情,也希望能让他多出些慈悲心肠,哪怕一丝一毫也好。
这般做有没有成效她不知,可要她对此完全置之不理,她做不到。
她的目光从殿外收回,转而在殿内那些如雕塑般寂静无声候着的宫人们身上一一看过。
一月两月的不出声倒还好说,可若一年两年呢?足足三年呢?如何能不令她察觉异常来。
当时她简直既惊且惧,不顾那管事嬷嬷的拼命阻拦,抓过一个宫人就要查看究竟是先天形成,还是后天导致。
结果可想而知。
当日她就让人将他请来,那是回宫后的第一次,她忘了对他的谨小慎微,满面怒容的指着他厉声质问。
对此事实他并未做反驳,默认了自己的残暴之举。也不做任何解释,只在她惊怒的质问过后紧紧将她抱住,伏低做小的说他错了,再也不会了。
她并未被他的软姿态打动,却只觉内心发寒,明明是在艳阳天里,身体却由内而外散发着寒气。
他究竟想做什么?将她安置在了他打造的宫阙里,又将整座宫阙里伺候的宫人毒聋毒哑,是欲要她再也不能与外界沟通,只能单单活在他构造的世界中吗?
那一刻面对着他,她真觉如堕冰窖,遍体生寒。
这月的十五,在太子他们告退之后,林苑将韩芳单独留了下来。
“芳姐儿,姨母想了想,还是觉得是时候给你盘算个好的出路了。”她拉过韩芳的手,看她道:“姨母是觉得,不该辜负了好韶华,遂想给你安排另一翻天地,让你过些称心如意的日子。至于你父族那边,有姨母在,你不必担心。”
这些年,她也看出了芳姐儿对逢春的情意。
若在从前,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制止,可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里,逢春大概是芳姐儿见到的唯一光亮,她如何忍心去横加阻拦?罢了,在这个时代,倒不妨放弃她那些纠结、顾虑,成全了他们罢。
“芳姐儿,你跟逢春……”
“姨母!”韩芳却蓦的打断她的话。
闪避开她姨母投来的微诧目光,韩芳面露了苦笑。
她如何不知她姨母接下来要说什么,单单是一想,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漫天的喜悦充斥着身体各处。
可是,待迅速想到她年长了逢春那么多岁数,又是这般的身份,若真嫁了他,岂不是害他被人指摘,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如何舍得伤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