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预示着不祥。
泄愤不难,难的是克制。
进了天子所在,若大肆杀戳,必被人诟病,然而,只围而不杀,这其中的微妙,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太多了!
曹彰道:“围住我们,虽无生死凶险,然而也困住了我们。如今许都落入他手中,恐怕他会拿我们与父亲对质。”
所以他们都沦为质子了吗?!
曹植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天子倘也落入其手中,整个许都都是他的质。父亲必处于下风。”
曹彰道:“子建还不知真正的要害,他不欲与父亲你死我活,而是要拿捏住这些,与父亲谈判!”
曹植一愣,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不可能,吕布断无此主张。他本就是无谋之人!”
“他有一女,甚有谋略。昔日父亲败于徐州,全赖此女之功,父亲也常言,吾子虽多,终不及吕奉先一女也。”曹彰道。
曹植道:“如果如兄长之言,曹氏虽无灭族之祸,然而,恐怕会失去很多。亦不知哪一点更优。”
这才是最无奈之处,兄弟二人都露出苦笑来。
他们已无余力保许都了,但至少要保住曹家无恙。
兄弟二人将曹府布置周密,依旧严谨防备。后院中不少女子已是哭哭啼啼,但每一个人都很坚强,且并没有抱怨。与袁府十分不同的是,至少没有人将她们给献出来而图保曹家子弟的安全。如果如此,这将是曹府的耻辱,也是曹家子弟的耻辱,好男儿若不能图保,只能靠牺牲女人而苟活下去,这是他们绝对接受不了的。
曹植背着手,听着外面的动静,任他发挥最好的想象,他也想象不出吕娴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可以想象天上的神女,缥缈抓不住,他也可以想象女子的娇羞,如出水的芙蓉,如洛神之美,闭月羞花,但是,一个强权的,有谋略的,武艺超群的女子,是该有怎样的英气,他想象不出来。
想着想着便不觉有点痴了,在那发呆。不是叹气就是惋惜。好好的女子怎么能打打杀杀呢?!
必定长的凶神恶煞如夜罗叉!
不管如何丑陋,但此类女子,世间罕有,若是能见一见此类女子,也是死而无憾了。在他心中想象的是,吕娴等于张飞的体格。
曹熊看着曹植的背影,小小的身体略有点大人的沉稳了,道:“……三哥又犯病了。”
文人的通病,就是这样,见花落泪,见月伤心,若无多愁善感的心绪,又怎么能做出如此多的好诗。曹熊年纪虽小,然而,却也知道几个兄长性情各不相同,而三哥曹植,文才优,人风流,善言辞,父亲甚喜此子。但他却觉得三哥多多少少的有点大病。
而这点病,也恰恰是他的优点,因文采飞扬,吸引了无数的同道中人不自觉的依附于他,所以他交友极广,不乏有雄才者,这就是天生的优势,所以一直以来,曹丕对于曹植,都是隐隐的有嫉妒的。
如今家族有危机,曹丕却不见了。
曹操的儿子中就没有笨人,他们心中清楚,只怕是在曹丕心中,他们……不及天子重要。
虽是政治家族必须的选择,也无可厚非,然而,当现实真的发生的时候,曹熊等人心中,其实还是有所腹诽,只是事涉及兄弟之事,他们不便说出口罢了。否则兄弟多口不一,很容易出问题。这不是曹氏兄弟想要的名声。在外不和的名声,能是什么好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