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端王走了,他也就没再装睡,睁眼望着上方青色的纱帐,瞳孔翻涌着异常复杂的情感。
世子妃见他醒着,方才压抑的不满霎时爆发,一股脑地告起状来:“世子,方才父王说,要让三弟妹主持馈。”
实际上,端王说的是让秦氿给她帮忙,但是她为了让顾晨之给她做主,故意说得严重了一些。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不一定会因为秦氿得罪她而教训秦氿,可绝不会允许王府的馈权落入顾泽之媳妇的手里。
果然,顾晨之的面色又沉了一分。
世子妃瞧着有苗头,双手揉着帕子,愤愤不平地又道:“世子,您方才是没看到啊,父王出去时,与三弟、三弟妹其乐融融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王府的世子是三弟呢!”
说着,世子妃的火气就蹭蹭蹭地往上冒,觉得自打秦氿这趟随顾泽之回西疆后,她就没过上一天舒服日子。
顾晨之:“……”
顾晨之从薄被下的露出的右手紧紧地捏住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那根根凸起的青筋几乎要爆了。
世子妃没注意到,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世子,您可要为我做主。”
顾晨之越听越心凉。
他更加确定,樨香楼的那老大夫说得没错,他肯定是了赤凤草的毒,而且,一定是父王对他下的毒!
父王和王妃这么煞费心机地演了这出义绝的戏,还有父王去岁让顾泽之留在京城,这一切统统都是为了让自己掉以轻心……
父王在帮着顾泽之,帮着顾泽之抢自己的世子位!
顾晨之又闭了闭眼,当他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发现一切都能解释了。
他攥了攥自己藏在薄被下的那块令牌。
所有他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现在都能解释了。
原来如此。
难怪方元德明明带了一千豫州卫精锐,却还是落入了顾泽之的手,因为是顾泽之手里有父王给的兵,西疆是父王的地盘,也唯有在父王的默许下,顾泽之才能无声无息地拿下方元德,而不惊动自己!
顾晨之终于把整条线都串起来了。
真相已经在眼前了,毋庸置疑,且显而易见。
只要自己死了,无声无息地死去,顾泽之就能顺理成章地拿了这世子位,到时候,萧氏也会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而自己过去这几十年的辛劳就是在为顾泽之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