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好嘞。”
一跛脚男子,将一壶刚从前头酒家打来的酒,递给了坐在板车上的白发老翁。
老翁急不可耐地拔出塞子,
喝了一口,
发出一声“啊”,
砸吧砸吧嘴,
道:
“水,兑得有点多。”
跛脚男子看着老翁,道:
“我再去打一壶。”
“别别别,不必了,不必了,挺好,挺对味。”
“哦?”
“这酒啊,就好比人生一样。我听闻,晋东的酒乃当世第一烈,更引用于军中,为伤卒所用,天下酒中饕餮莫不为之趋之若鹜。
然此酒伤及脾胃,于饮酒者飘飘欲仙在前,体身受创于后。
此等酒好比快意恩仇,言之壮烈,行之壮烈,性之壮烈,壮烈之后,如言官受杖,将军赴死,德女殉节;
其行也匆匆,其终也匆匆。
此之烈酒人生。
又有一种酒,酒中掺水,有酒味而味又不足,饮之皱眉而不舍弃;
恰如你我芸芸众生,生死之壮烈与我等遥不可及,穷凶之极恶亦为不足。
人活一世,有些光彩有些酒味,可世人及后人,观之读之赏之,难呼当浮一大白。
可偏偏这掺水之酒可卖得长久,可偏偏似我这等之人往往能老而不死。
时至今日大限将至,品自己这辈子,莫说狗嫌不嫌,我自个儿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陈大侠看着姚师,笑了笑,道:“我也一样。”
乾国亡国后,姚子詹以亡国降臣之身,赴燕京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