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立后大典的前夜,初一换了他入宫时穿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是他入宫带的唯一一样东西,蟹青的衫子,料子是寻常的料子。
昭寐替他换,好像又看到了曾经的初一。
今夜他没有在寝宫中喝酒,他难得踏出了寝宫,去了陛赐给他的永乐宫。
当初陛赐给他永乐宫时特意和他说过,永乐宫里有一片天然湖,叫翠湖,她命人在湖心修了水榭,到时候可以和主子夜里赏月喝酒。
可惜,主子一直没有挪去永乐宫。
今夜是主子一次去永乐宫。
永乐宫还没有住人,里面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宫人,灯也没有掌,看起来冷冷清清。
主子命他在湖心亭点了几盏灯,又摆了酒菜,夜风吹来,黑『色』的湖面轻轻皱起,几盏灯光摇曳,看起来格外的凄苦。
可主子兴致出奇的好,一晚脸都挂着笑容,等摆好了酒菜,主子裹着的黑狐绒披风脱,只穿着单薄的旧衫子坐在亭中,对昭寐说:“你去请陛来,说我在里等着她。”
昭寐愣了愣,望着主子苍白的脸明白过来,明日是封后大典,今夜主子心里难过,才来里要和陛见面。
可是……
“主子。”昭寐想替他新披披风,劝他说:“明日是封后大典,今夜陛肯定抽不出身,等过了明日,后日陛一定就来看你了。”
“不,就今夜。”主子他的手推开,仰起头对他说:“你去和她说,今夜见她是我唯一的心愿,如果她还对我有一丁点的情意,就来见我。”
昭寐望着他,到底是应了他:“好,我去替主子请。”哪怕是求,他也替主子陛求过来。
“主子披风裹好,夜里风寒,您的身子还没有好。”昭寐披风披在他的双肩,转身了水榭。
又禁不住头看了一主子,湖心亭之中主子又披风脱了,仿佛他要穿着入宫时的衣衫和陛见面,蟹青的旧日衣衫显得主子格外消瘦,他孤零零地坐在孤零零的烛火,风一吹像是要飘走一般。
那么一瞬间昭寐有些想替他哭,主子是太爱陛了,在宫中,在个世,一片痴心的男人总是活得格外痛苦。
哪有女人能够一生只爱一个男人,与一个男人白首到头?
陛已经是天底最好的女人了。
昭寐怨不起来陛,只觉得主子太看不开了,荣华富贵、无边宠爱,可主子还想要一心一意。
入了冬的夜风可真冷。
路西法吹得发僵,倒了一杯酒喝暖身子,一杯酒刚刚喝,就看见了远处而来的灯火,摇摇晃晃地在孤零零的永乐宫里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一点点看清来的人,是挑着宫灯的昭寐,和他身后穿着软袍的乔纱,灯光一晃晃地照在乔纱的脸、睛里,她抬起向他看过来,如同夜『色』里的明珠。
他对她笑了,他知道她会来,因为她那么爱她的小奴隶,马他就会真成为她的小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