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她终于抬了下眼睛,看向顾元良,鲜见地学着苏曜贱兮兮的口吻说了句话,“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爹。”
“你——”顾元良直要背过气,苏曜笑吟吟地看着他,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将药丸送进了口中。
短短一刹,顾元良的一切气力都仿佛被从身上抽离。他连连跌退数步,脸色灰白如纸。
“阿时……”他的后背撞在墙壁上,身子怔怔地滑下去,呢喃自语,“阿时,爹对不住你……是爹对不住你。”
顾燕枝冷冷地看着他,心知这两句话是对她未曾谋面的姐姐说的。
遥想当初乍闻姐姐的死因时,她恼恨于父母的欺骗之余,也曾心疼过他们这样执念地报仇。但时至今日,她已辨不清父亲这样的疯狂到底还有几分是为了姐姐。
她摇摇头,不想与他再说一个字,转身向外走去:“我们走吧。”
“嗯。”苏曜应了声,与她同行。才走出一半,他就已哈欠连天。
是药效上来了。
在他的哈欠打到第六声,她终于忍不住问:“你……还骑马吗?”
他一副眼皮打架的样子,闻言就直挺挺栽到她身上:“骑不动了,你抱我回去啊?”
“……你……胡闹!”她奋力推他,眼见林城和陈宾浑不自在地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脸上都发烫,“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人呢!你走开!讨厌……快起来啊!”
暮色渐近,彤日酿云,皇城里更静了一重。
西边的一方小院外一如牢房一般被重兵把守着,但院内倒很清净,两名宫女守在卧房中,略显老态的妇人盘坐在茶榻上,手里做着绣活。
院外响起一声马儿的嘶鸣,两名宫女看出去,就见一衣着华贵的宦官正往这边来。
待他进了屋,二人忙一福:“张公公。”
张庆生没有理会,径直上前,在茶榻前拱手:“顾夫人。”
顾白氏的眼帘终于抬了一下,想了想却说:“公公,我姓白。”
张庆生一愣。
顾白氏低下头:“我为燕燕做不了什么了,近来就在想……能与她爹的瓜葛少一点是一点吧。我欠他的,待到了阴曹地府自会还给他,但现下莫要再坑害了燕燕。’顾夫人‘这称呼,日后就不再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