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沉吟道:“那你说怎么办?”
“最让人有底气的东西,无非权和钱。男人如是,女人亦如是。”顾燕枝道,语毕一喟,又摇摇头,“现下说这些太早了,阿邺这个傻小子不开窍,这些全不顶用。这些道理自可慢慢说给林城听,我还是更操心阿邺那边。”
苏曜:“他又见过那些待选的贵女了?”
“昨日见过了。”顾燕枝颔首,“我跟他说先选一后二妃,他只说知道……急死我了。”
“怎么会这么傻啊!”苏曜往后一倒,仰面躺倒在茶榻上。阿狸还在他怀里,随着他倒下去也不慌,小爪子搭着他的胸口。
顾燕枝满目忧愁:“我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只跟他说让他无事时多想一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他夜里做梦会梦见心上人,自然就知自己喜欢谁了。”
“……这管用吗?”苏曜深表担忧。直怕儿子太傻,根本记不住梦里都有什么。
夜风萧瑟,月染浓云。
苏邺看完了最后几本奏章,早早回到寝殿,躺在床上静想册后之事。
……好烦啊。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立后。在他心里,自己与皇后该是父皇母后那样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可现下让他见的那二十几位贵女他从前都并不熟识,其中大半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更不知她们的脾性。
每每见面,她们只拿他当天子敬着,他也十分拘谨,这怎么可能无话不说?
苏邺心烦意乱,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但许是睡前正想这些事,他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恍惚里又回到了两天前见贵女们的时候。那日母后在御花园里设了宴,宴席后众人三三两两地结伴散步饮茶。他也硬着头皮四处闲逛,却看见谁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整整两个时辰,他听的最多的话是“陛下圣安”,说的最多的话是“免礼”。
苏邺懊恼不已,这份懊恼在梦里似乎来得更烈。他潜意识里似乎知道是梦,浑浑噩噩地想要逃离。
他于是沿着湖一直往前走,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南边的那处山坡。
那山坡是他们兄妹都喜欢的。小的时候,父皇母后常带他们在那里放风筝捉迷藏。
长大后他们忙了起来,也各自有了别的乐趣,去那山坡的时候少了。但若每每梦到那个地方,心里也总是轻松的。
苏邺便怔怔地向那小山走去,将它视作一片躲避麻烦的净土。
行至山下,他才注意到山坡上坐着个人。此人在熟悉不过,只消看一眼,他眼中就有了笑意:“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