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朔熙只三四岁般大,但是旁人也从来都不会将他单纯地看成一个小孩子,王府里的大小管事和下人也都有些畏惧他。
陆朔熙命道:“掀开。”
侍从应是后,很快将那倒扣的鸟巢掀了开来,被困其内的幼雏复又飞快地扑腾了几下羽翅,但因它身形还未完全长成,怎么都飞不起来。
陆朔熙垂眸看向那只雏鸟时,眼神中蕴着的情愫不清不明。
在场的其余侍从也都听闻过,说陆朔熙刚出世不久,就曾用单手捶死过一只误飞进室的麻雀。
他徒手将镇南王亲手豢大的海东青撕伤的事,更是令听者,感到恶寒惊悚。
陆朔熙又往那鸟巢的方向走了几步。
诸人都以为他要残忍的抬起脚,将那无辜可怜的雏鸟踩死。
但是陆朔熙却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站在那雏鸟旁驻足了片刻,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决策。
陆朔熙自有记忆以来,骨子里,就浸着想要将事物毁灭的因子,他一贯嫌弃弱小的事物碍眼。
但自从有了阿猊之后,这种情绪,在脑海中滋生而出的次数也变少了许多。
正此时,陆朔熙的小脑袋也被一个宽厚的大手从后轻轻地覆住。
陆朔熙转首看向了身后的父亲,却听他低声命道:“朔哥儿,你将它亲自放回鸟巢里罢,再让侍从将它送到附近的树枝上,这样它的父母更容易寻到它。”
陆朔熙却没立即照做。
陆之昀扣着他后脑勺的大手往前推了推,又道:“去罢。”
父亲的声音很温和。
陆朔熙这时也没了抵抗的情绪,他弯下了小身子,然后便用双手捧起了那只毛绒绒的幼鸟,并动作小心地将它放回了原处。
他亲眼看着身手矫健的两个侍从互相配合着,将那鸟巢安放在了树梢上,心中也蓦地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少顷后,朔哥儿随着父亲从密林走出时,却见沈沅和廖哥儿已经在山路处等着他们了。
煦日明媚,朔哥儿眼中的母亲美丽又温柔。
他原本对此次出行没什么期待,可又感觉,内心某种说不明的缺失,正被此时此刻的温情渐渐填补。
自他有记忆来,就总会做父母争吵的梦。
但现实却是,父母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冷峙过,两个人一直都很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