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学宁不想看,也害怕看到赵渺的脸上有这些表情。
“离开了也好,我不用再看着那个停尸柜。”大股大股滚烫的泪顺着眼眶落下,打湿了邢学宁的胳膊和鬓边,“我一在二号尸检台前面工作就能听到梁辰敲门的声音,咚咚咚的像是厉鬼索命一样。赵渺,我害怕。我不能好好工作是因为我怕躺在台子上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怕我打开十二号柜子的时候里面躺着的人是梁辰,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
眼前的手臂被移走,赵渺看着邢学宁哭红了鼻尖,那双狭长的眸子不住的流着泪。他蜷缩在床铺上,哭声在寂静的室内犹如惊雷炸裂,从最开始的抽泣到止不住的哭声。
谁能比法医更知道生命的重量呢?
更何况法医也是警察,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了一条本应该救回来的生命葬送在自己手里。
“学宁,只是暂时停职,你是个优秀的法医这一点没人可以否认。支队还在,总有一天你可以重新回来执刀。”
邢学宁看起来人高马大,其实这半年来早就被精神压力折磨瘦了太多。赵渺坐在床边抚摸着邢学宁的背,低声哄着崩溃的男人。
“你先回家几天,阿姨不是说了家里换了房子你还没机会回去看看吗?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她和你弟弟。”
邢学宁没有回应,赵渺抽出床头的面巾纸凑过去给他擦泪却被邢学宁一把将纸巾夺走,攥在掌心。
他的精神绷得太紧,突然地情感宣泄让他超出了负荷,身体也跟着体力不支。
柔软的纸张狰狞的卡在手指缝隙内,随着手指收放舒展又皱巴巴的紧缩。邢学宁合上眼时眼前再次看到了梁辰死前的面容——那张被冰冻后的脸扭曲的看着自己,瞪大的双眸布满血块。
你才是最该死的,邢学宁。
你才是杀人犯,邢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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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还没吃饭?”
“没有,我刚才可给他送过去了啊,是他自己不吃的,也不知道装清高给谁看诶,妈你打我干嘛?”
话还没说完,鸡毛掸子就先一步打在邢学安脑袋上。屏幕上的英雄丝血被对方阵营收割,刚刚十五岁的小子皱着眉转头看着身旁的母亲,“他都二十八了,那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的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吗?我今天还有比赛要打,他吃不吃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邢学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跟你哥哥拧着来?”
“我哪拧着来了,饭端到嘴边都不肯吃,我还得喂他啊?当初梁哥死的时候他就这德行,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他哪个相好的让他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