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依古丽沉默不语,楚凌云便单方面下了结论。
她看起来那么年少,可正是从这样执着的少年人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滚烫的温度和沉甸甸的重量,连带着她伸出去,死死抓住陆昭言手腕的手,都宛如一块生铁一样,冰冷又强硬。之前她未曾接过圣火令时,陆昭言曾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温热,便从此一去不返,渺然无踪:
“她们要是真的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着姐姐,那就是我的无能。”
“此事已定,不容再议。总之,我不会让姐姐受伤的。”
可正在楚凌云和阿依古丽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的当口,陆昭言试探着出声了: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也是能自保的?”
结果陆昭言这话一出来,甚至连最信赖她的楚凌云都没接茬,而是叹了口气,不放心地嘱咐了陆昭言最后一句:
“姐姐,明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五步开外。”
阿依古丽也忧心忡忡嘱咐道:“教主说得对。明教毕竟还是以拳脚功夫见长,但教主还是少年人,正在长高的年纪,身量未成,再远只怕也够不着……总之你千万别乱跑,只要来的人不多,我们俩保护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陆昭言:“这可不成。我从小就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疏忽上。”
“我要是外来势力的话,肯定会抓紧一切机会,跟所有能联合的势力合作,便是驱虎吞狼也在所不惜。总之要把人手凑得足够多才行,这样才能毕其功于一役!”
阿依古丽十分惊恐:“……明教也没有惹你吧!你为什么总之可以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地说出这么可怕的政治斗争来啊!”
陆昭言:哦不好意思,忘了你们没经历过三国,更没经历过革命,对荀彧和孙中山都不太熟,失策失策。总之意思是这个意思,你们意会一下就行。
阿依古丽这边的心情,正在经历从“我们光明顶上有这种造反大杀器,是不是太像反贼配置了”,到“哦不对不好意思我们本来就是反贼,那没事了”,再到“就算是反贼这也太过分太可怕了”的三级跳,而楚凌云那边则对陆昭言的惊人表现接受度更高些,许是真的打心眼里信任这位看上去就温和可靠的姐姐,便问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么?”
陆昭言回答道:“我得先去厨房转一圈,才能确定有没有。”
楚凌云又追问:“大约要多久?”
陆昭言答道:“半炷香左右。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小桃花去给你们报信,我们再议此事。”
阿依古丽其实对此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尊重陆昭言的本事,那是尊重她处理杂务、目光长远和有一手做饭好手艺的特长,从来就没指望过,这位温吞吞得像个面团的姑娘,能有什么杀人的狠辣手段。
她已经做好了和楚凌云一起在半炷香后,看见陆昭言选定的那个小跟班来报信,说“陆姐姐说她做不到”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直到下人们都赶制好了丧幡、纸钱、挽联、纸扎的车马侍从房屋,连带着把她们仨要穿的麻衣都裁好了,在短短两日之内,接到信息后就马不停蹄往光明顶赶的,远远近近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势力来的使者,全都祭拜过老教主后,小桃花到了也没露面。
于是阿依古丽难免从心底燃起了一点微弱的期望,招手唤来一位普通教众,对她吩咐道:“你去看看圣女在做什么,不要惊动她。”
这位教众依言而去,没多久,便折返了回来,满头雾水地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