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气息骤然一沉,深邃的眼眸看着明溪,拉着衣带的手却没动。
室内安静至极,能听到灯花爆开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明溪一动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看沈玦。
她和陆斐确实相识,算是总角之交。那时她年纪小,才刚识字,正读千字文。她是庶女,不比明月是嫡小姐,总有私塾先生教。陆斐那时也刚束发,在江州陆家老宅。明陆两家又是当地的书香世家,陆斐也会去明家做客。
那时他的才华便已显露,同龄里最得先生看重。明溪自己读书常遇到不认识的字,便悄悄去扒私塾的窗户。被明远知道以后好一顿训斥,说她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训斥完了倒也让她去读私塾。
她是私塾里年纪最小的,进度也跟不上,悄悄哭着抹鼻子时被陆斐撞见,陆斐便教她识字。她便一直跟在陆斐身后一口一个行简哥哥地叫。
那年过去没多久,陆斐便被接走了。
虽多年未见,明溪也还记得他。他比明府里几位哥哥更像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不嘲笑她,还念她求学,认真教她。她不记得他的脸,却记得陆行简是她这许多年来遇到的贵人。
她视陆斐为兄长,听他说读书知理。多年未见,今夜听到他的名字时,她却被沈玦抱在怀里。沈老夫人有些话说得不错,她也怕陆斐知道她如今为了苟活如此这般,所以才浑身僵住。
她如今也不知道沈玦在为什么生气,沈玦平日冷冷清清,宛若高山之巅的雪,没有什么温度,也不似有寻常人的七情六欲,想来应也不是为着这些生气。
明溪心里乱想,呼吸都有些乱了。沈玦却觉得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不知是否是那酒的缘故。他不满自己听到的答案,又问了一句:“画也是因为这个到他手里的?”
否则怎么那样巧,偏被陆斐买走了。
明溪却不知他在说什么,凝眉道:“什么画?”
画的事根本没经她的手,玉竹也只是个跑腿的。画卖给谁都不要紧,她只要银子便是。是以根本不知道沈玦在说什么画。
沈玦这才意识到自己颇有些气昏头,明溪才到京城,哪里认识那么多人。
他松开衣带,改为揽住明溪的腰。明溪的腰很细,他一早便知道。他顾着明溪年纪小,没有动她。如今知道有陆斐这样的人在,他便有些不想等了。
床铺上的被衾有些乱了,沈玦手撑在明溪脸侧,手从她腰上挪开,轻轻抚上明溪的脸,清冷的双眸里染了别的东西。
明溪心如擂鼓,那一刹那,她忽然想明白了,她出声道:“大人,我和行……陆公子只是幼时相识,并无越礼之事。”
她知道,沈玦这样身居高位之人,即便只是随便收个人,定然也要清清白白才是。
沈玦闻言果然顿住了。他看得出,明溪还是怕这种事的。她身子到现在都在轻轻发颤。他没想过以后拿这小姑娘怎么办,只是确实不想让她做什么通房或者侍妾。
他还不能动她。
他缓缓收了手,眼里又是清明一片。
明溪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果然沈玦在意的是这个。她温声说道:“陆公子他……”
沈玦伸出手指印在她的唇上,声音有些喑哑:“我不想听到他,你以后也不许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