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意瞅了瞅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挑战性,难道他还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周末,刚好是圣诞节前的最后一轮球赛,他开车载她去临近的法兰克福一起看现场。临走的时候,她背了个小包,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带齐了,出发。
他突然问:“手套带了吗?”
“啊,”写意故意说,“我好像忘带了!”
“我明明见你放在椅子上的。”他说。
“是吗?”她装傻。
“是的。”他斩钉截铁地说,然后递给她赶快回去拿的眼神。
奸计还没开始实行,就被识破了。她哀怨地看了看他,却不得不遵命。她从来没有去现场看过球赛。他们的位置很靠前,正好坐在主场球迷的中间。写意抬起双手,跟着他们学那些手势和口号,全然是一副投入的样子,再也没有抱怨无聊。中场下起雨,幸好她穿着雨衣,他戴着鸭舌帽。当主队进球的时候,写意和旁边的球迷一起蹦起来。
她抓住厉择良的手,兴奋地大叫。
他微微一笑,拉住她,“别喊了,嗓子喊哑了。”
那场比赛,升班马法兰克福奇迹一般力克卫冕冠军拜仁慕尼黑,场外天寒地冻还飘起了纷纷的雨雪,球场内的热情却一浪高过一浪。主裁终场哨声吹起的那个瞬间,大家都欢腾起来。旁边的一个和写意击掌庆祝的德国球迷,激动地将手上的队标围巾绕在写意的脖子上,大喊:“bbr!(译:你给我们带来了好运!)”说完,毫无征兆地捧起她脸,在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写意心里也乐得很,还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随即跟着那群人一起高歌一起退场,上了一级台阶,发现厉择良还留在后面,帽子压得低低的,瞧不到眼睛。
她伸手准备碰他下,说:“阿衍?走了。”
就在她碰到他胳膊的那个瞬间,他拉过她,将脸凑过来。
她刚才上了一级的台阶,显得还比他略高一点,所以需要他稍微抬头,她雨衣上的帽子还戴着,因此耳朵能听见雨滴打在雨衣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她看见他靠过来的脸,些许一怔,转瞬之后才明白他要做什么。旁边有球迷在霏霏细雨中燃起烟花,庆祝主队的胜利,还有很多人久久不愿意走,球员刚刚致谢,于是他们主动掀起一波又一波的人浪。
他就站在这些人之间,在过道上,脸渐渐地接近她。写意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那双凝视着自己的双眸,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双唇。没想到半空中,两人的动作被阻,因为他的鸭舌帽帽檐正好戳到写意的眉骨上,她吃痛地眯了眯眼睛。他随即迟疑了一下,神情一顿,挪开脸,却没有再来第二次。写意也是茫然了一阵,之后却又隐隐觉得失落。她平时大大咧咧,可惜骨子里还是没有那么开放。前一分钟被其他人亲了一口,当时还毫不介意,可是当对象突然换成厉择良以后,她居然一下子害羞起来。
回程的路上,写意开车。她学了车,因为医生说自己开车的话会让晕车的症状缓解。厉择良平时有些懒散,既然有人乐意开车,自然用不到他。回去的厉择良盖着帽子,遮住脸,坐在副驾座上,似乎是在闭眼睡觉。两人除了必要的那几句,竟然没怎么说话。几个同去看球的朋友心里高兴,回到海德堡又找酒吧喝酒,自然也拉了他俩去。
“我也要啤酒!”写意跟着大家一起喊。
厉择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不情愿地蹙了蹙眉头,口是心非地纠正说:“怎么可能呢,我滴酒不沾的,只喝苏打水。”
厉择良恰好在酒吧遇见熟人,两男一女。那女姓董,据说是某市市长家的千金,长得极为乖巧。写意见过她几次,每次看见厉择良几乎每句话必以“择良哥哥”这个称呼作为开头。
写意理所当然地非常不喜欢她。那位董小姐不知道听旁边两个男的说了什么,望着厉择良掩住嘴轻轻笑。那双片刻不离厉择良的眼睛,在写意看来,真应该挖出来熬汤。
她越想越气愤,大叫:“我要啤酒!”叫完以后,再看了一眼厉择良,她的举动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她赌气一般,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待厉择良和人寒暄完回头一看,写意居然已经在喝第二扎啤酒了。她的酒量一直很浅,就连喝家乡的米酒也会醺醺然,所以,啤酒下肚脸蛋已经醉得通红。她将下巴磕在吧台上,眼神发直,此刻闷闷不乐地卷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那啤酒杯。最后,他半搀半扶地将她带回去。她这个人一醉就睡觉,当然半醉的时候却是最啰唆的。烂醉如泥的写意仍然不忘气鼓鼓地唠叨。
“干吗不经我同意就叫你择良?”
“‘哥哥’这两个字,也是她能随便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