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笑了。当日陛下下旨赐婚,赐的也是陆家大小姐和晋王殿下的婚,只不过后来大小姐突发恶疾,才隐隐有了二小姐替嫁的说法。只是如今陆家满门倾覆,明舒她是罪臣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圣旨赐婚?”
沈容安下意识地辩驳,笑意却有些勉强。真要和晋王扯上关联了,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局面了。
端王不语,随意地拿银制细勺拨了拨龛炉里的香灰。
他倒很希望,晋王娶这么个身份尴尬的女人做正妃。这样,朝中形势也会对他更有利些。倒也不是不可能,听闻他最近纳了个陆家从前的婢女做侍妾,正得宠呢。谁知道其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不过这话他懒得说,也没必要和门下一个官员解释——日后真成了姻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屋里静谧下来,沈容安皱了皱眉,想起方才端王主动提起但被他截断的话头,开口道:“淮南王那边,臣过几日便会上门,还请殿下放心。”
端王嗯了一声,像才回过神似的,这才正眼看他:“不错,大丈夫行事,就是要果断些。”
又从桌上拿过一个匣子递过去:“清河幼时时常进宫,与吾和母妃向来亲厚,吾一向是将她看做亲妹妹的。这里有一万两的银票,吾知你一人支应门庭艰难,这银票便权当做吾这个未来舅兄赠与你给吾妹子做面子的,省得让京都那些看热闹的长舌妇,以金银衡量,说她下嫁了。”
沈容安垂眸看着那匣子,几乎没怎么迟疑,修长的手指便伸出接过道谢。
他既投了端王门下,他就是君主,即便是他亲近地认了舅兄这个称号,也丝毫无碍这个事实。这是赏赐,不能不接。
不过,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的银票,真是阔绰。
沈容安余光扫过这屋里铺设的金砖,陈设的玉石盆景,敛起眸色里的暗光:不知晋王那边是否也是这样的光景,两位夺嫡的皇子若都是这个德行,恐怕陛下的国库都快没他们的充盈了。
……
出了端王府的大门,心腹沈平迎上来,看见沈容安手里的匣子,愣了愣:“殿下赏赐大人了?”
“嗯。”
沈容安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还未过门,便以财力压人,若放在寻常男子身上,只怕要勃然大怒,认为是在折辱他。
可他不这么想。
这世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他要娶清河郡主,本就是为了名利,并无在意中人面前争颜面的念头。
正道清风的君子,他扮了太久,最后反倒差点让多年寒窗苦读成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