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杀新婿。
猜出其阴谋,她迫切想要掀开盖头,将真相公之于众。但与公子瞬合谋之人、沈掠光传信对象,此刻就在方羡鱼周围,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攥紧手中红绸,徘徊不定。是将方羡鱼带离人群方便祝眠下手?还是设法警醒祝眠停手?
换言之,是放任祝眠冒险杀方羡鱼换她身契?还是求祝眠平安与她离开迟州城。
如此一想,怎会再有迟疑?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祝眠为自己冒险。
什么娼籍良籍,倘若要以祝眠安危来换,她什么都不要。
要设法阻止祝眠。
她偏头向旁侧看去,隔着盖头,只能透过下沿缝隙看到方羡鱼的脚,脚尖朝前,距离自己不远。这个远近,她能快速将人扑倒在地,新人双双摔倒,必能引起现场混乱,人们一旦涌上前来,祝眠就难以施展。
然而,不等她动手,唱礼傧相扯着长长音调喊着:
“吉时已到!”
鼓乐又起,引路侍女扶她跨过门槛进入厅室。她心中惴惴不安,目光下压,不停地向方羡鱼扫去。他的步子很轻很稳,一步步迈上前去,同她一起迈过门槛。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1”
爆竹响,鞭炮鸣,盖住多少人声。
“一拜天地。”傧相喜气盈盈,高声唱诵。
门前人群已经散开,侍女送来绣垫,引她转身面向大门。
一切就绪,只等新人叩拜天地。
“跪。”
前方大红缎面制成的绣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吉利图样。她紧紧握住掌心红绸,这么好的兆头,这么好的日子,不该见血。即将拜堂成亲的新人更不该死在谁的刀下,死在谁的阴谋中。她对脱籍从良执念太深,几乎完全忽略了,倘若那一纸良籍由无辜人的鲜血书成,夺去旁人的美满人生,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与祝眠隐于江湖?
自银州至迟州,一路上的刀光剑影,她看得心惊胆战,倘若今日有人死在喜堂之上,来日又怎能逍遥自在?她背负娼籍抵达迟州这几日,又怎能不算是安逸快活?今后若能日日如昨,娼籍良籍又如何?她该知足。
祝眠已两手血孽,不该为了她再造杀孽。
她决心要阻拦,松开手中红绸,当即要扑向方羡鱼制造混乱。
怎知宾客间已是一片慌乱嘈杂。
“这是谁?竟然一身杀气来赴宴!”
“祝眠,这是祝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