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谁是铁打的呐?”听风把琮晴扶起,整整她的衣衫。
……
纲也是听话,把对决的地点选在“旁线”与“主线”路径的交汇处。整个区块还算亮堂,但不是白昼的明,而是蜜蜡般的橙黄。看不清的棱镜高悬:左侧疏离,右侧严密;投影至“监事厅”,一半模糊,一半清晰。雪无痕一人留守,屏幕亮得晃眼,周遭暗得寂寥,她内心焦灼,犹如一局“叠叠乐”,已垒至高点,只差最后一块,若屹立不倒,就完美收官,但若——
琮晴到场。今夜,她长发束高,简单地用冰晶引线扎成一个马尾,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褪去裙衫,袖口收紧。蜜蜡之色映衬下,叫她有一种近乎神砥的肃穆感。
“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毕竟那才是你的避难所。出了那个门,你就真没机会活下去了。”纲满意,“真没想到你倒挺守约的,不过作为一个五级玄武的小将,你的守约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纲开始新一轮的嘲讽,如果说第一次,还叫人有些新奇,挺好玩的;但再听一遍,就觉得浪费时间,活像一条肥厚的鲶鱼,身上缠着渔网(也就是“冰晶引线”),还摇摆着躯体聒噪。
琮晴露出手臂上的“逸息”——遮掩实力之用,揭下玄力复生,“五级玄武”一跃升至八级之势!
“原来你又作假了!”纲诧异,片刻后继续叫嚣,“可你还是低我一级。这一级之差,你认命吧,根本追不上!”
“少说一句,鲶鱼。”琮晴蹙眉。
纲噤声了一会会,点头说:“这样更好,不然打起来不过瘾。接剑,干!”
光影下,两个人影交错跃起、应招拆招:纲舞剑行云流水,玄光流溢,犹如天将奇相,疏而不漏,势不可挡!相较于对话中的邪性,纲的应战状态,稳重、大气,活脱脱一尊“斗战胜佛”:出招干净利落,变招游刃有余,收招掷地有声,直叫人感觉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难以匹及的从容。
琮晴当然也不差,但相较之下,这一级的玄武之差,叫她相形见绌:出手显然是慢了,变法时又几分迟疑,几乎没有机会快一手,就连“及时应解”都有些勉强。本是败局已定,但好在琮晴留了后手:之后每一次的跃起、侧身、掠过,她就拉紧纲的衣袍上冰晶引线,四开提封,八角规守,百密封辽,千冰肃则——很快琮晴就掌握主动权,将纲严密束缚。
此时的纲,像个粽子,似乎任人宰割,但琮晴不敢放肆,或者说不敢轻视:战斗中,纲气魄汹涌,有“一人立位,万人莫欺”的烈烈霸气,与生俱来;相较之下,琮晴偏于温和,就像此时此刻,她竟然不着急动手。
“杀了你很容易,只是挺可惜的。”琮晴犹豫,“若我放你出局,暗部受审时,你会好好交代吗?”
“幼稚!”纲愤然,拳怒开迸,“砰!”一声,衣袍碎裂,她赤身裸体站在面前,“作战时千万不要心软,自己压不住的人,就别妄想收服!”
纲起势,向琮晴冲来,犹如飓风狂卷,势不可挡,却也很快鲜血淋漓——她的衣袍碎裂,冰晶引线就没有了折口的着力点,但它弹起,三步之外,如利刃般迎面守狙。此处光线橙黄,所有的冷酷、冰冷都被掩盖、被柔化,纲没有留意到,就直挺挺奔向,待她一击攻势,破釜沉舟,将琮晴挡在身前的玄剑碎开,仅剩最后的一步之遥——
纲再也无力动弹,像一尊神像般矗立原地,筋剐肌错,鲜血一层一层地向外喷薄,血腥,血腥得叫人发狂。
“这一战,你见识了‘九级玄武’,我见识了‘暗部组长’,值了!”纲说,“给个痛快吧。”
起风了,琮晴解开束发的最后一根冰晶引线,抖落成一柄剑,穿透纲的胸膛。四目相对:琮晴眸中是莫可名状的无措感,将她映衬得如此可爱;纲觉得好笑:杀个人,有什么可慌的?太没见过世面了。此时的纲存有最后一口气,大概能将眼前的琮晴重伤,但她突然迟疑:算了,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