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远朝言涿华抬手行礼,言涿华也有点惊讶:“山爷回来了?啊,雁菱啊……她还是老毛病,她又超了太多预算,然后损毁率太高,军兵司让她来做报告。”
言涿华看起来是性子最江湖最跳脱的,最后反倒是他在军兵司任职,成了家族中唯一一个不经常带兵打仗的人。
不过山光远知道他性格粗中有细,又认真负责,在军兵司也很合适。
雁菱哭丧着脸:“太平了也不都是好事,现在全都是军兵司拨款,跟我掐算的那叫一个细致。要是早之前,我早哭着找昳妹要钱去了。”
雁菱确实是以少胜多的奇兵将领,但她打仗铺张浪费也是出了名的,但听说这小黑妞凭借着超好的性格,在军校中其实算得上个没有自知的万人迷,她出来打仗,总有一些“仗义的男同学”,又是借兵又是借炮。
言涿华跟山光远关系一直还不错,他们一同往军兵司深处,雁菱还在后头算着表单上的数字,嘟嘟囔囔的像是月底看账单的剁手党:“不可能……这是我什么时候花的?我怎么可能用了三千多发芦垡弹……”
言涿华道:“啊,对,我哥过几日也要补办婚礼了,你到时候也要来啊。”
山光远听说过元武的事,笑着点头:“好。”
言涿华笑起来:“倒是家里总在问,说昳妹什么时候成婚呢。其实……你们在一起也时间不短了吧,真就没考虑何时办婚事。”
山光远抿了抿嘴,背着手道:“都太忙了,一直没提。”
言涿华眉梢微动,他猜测恐怕是言昳没提这事儿,山光远催不动她吧。
他认识的军中高官也不少,有些心里其实羡慕嫉妒恨的军官,都说山光远不过是跟当年公主的入幕之宾一样,被玩玩而已,既然没有成婚,都是不做数的,等他失了势怕是会被打发到哪个天边的辖地驻扎。
言涿华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但他觉得,这种风言风语必然也钻进了山光远耳朵里,山光远会不会听了,心里也有些许不安呢?
言涿华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过几日元武成婚的时候,我让爹娘也催催她?或者说……”
山光远摇了摇头:“不必。她是催不得的人,旁人也说不动。我们对这些事无所谓的。”
无所谓吗……?
言涿华牵线搭桥,山光远和不少高官,关于倭地英军闹事一事,会晤商讨了一下,山光远以自己上次和前世跟英军打交道的经验,提点了几句那位主管倭地军司的官员,也委婉的转达了一下言昳的意思。
等他从军兵司出来,随车去接言昳,到了放下她的地方,才得到消息,说她早已离开先一步出发去了新明大饭店。
山光远到了新明大饭店,他知道她在这崭新的五层红砖的大饭店的顶楼,留有套房,在侍从的引导下,他穿过头顶羊角灯却挂着油画的回廊,进到占据偌大阳台的顶层房间,却没见到言昳,只有两套衣装叠好放在床铺上。
他皱皱眉,在屋内转了几圈,这屋内柜子圈椅都是熟悉的形制。但除了洋人的厚帘高床,还有绒面的长软榻和长条桌,他有点不习惯的坐了坐,正想着她去了何处,就听见了敲门声。
山光远走过去正要打开门,就听到男声在外头道:“二小姐,您今日来的够早的啊。”
这男人说话头音与尾音都很轻,像是丝绸般从嗓子上滑过去,山光远皱眉打开门,就瞧见一个棕色头发的瘦高男子手持黑皮拐杖,站在门外。
男人看到他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