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顿住,然后回头看她。
许婉白向他看过去。黑色的眼眸在黑夜之下却依然明亮:“认识这么久了,你总是按你自己的意思来。这回能不能就听我的一次?”
“哪怕就一次呢?”
她问着他,语气里有些悲戚和难过的情绪。她知道他不想手术,其实手术也没有多大希望不说,也同样要遭受很大的罪。
可是她就是忽然好自私啊……
她以前总觉得他自私,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的自私而引发的。他自私且自我,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过问题,也没有问她愿意不愿意。
但许婉白现在却忽然能明白一点点,他的那种感受。
原来有的时候,人是真的会自私的。她就是自私的不想让他离开,想让他做手术,哪怕希望不大,但也总好过没有。而且这种想法是无法正常纾解开的。
可这又有什么错呢?
好像有些时候,某些欲望是从心向外传递出的,不受理智和逻辑的控制,也没有给人那么多可选择的余地。
她话音落了,却只看见陆任城回头看着她,但迟迟没有回答。
她的一颗心沉到了水底,终于暗无天日了似的,也没有了可盼的念头。
许婉白眼眶有些酸,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即使还想说些什么做一下最后的努力,但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低下头来,也不再说话,而是重新脚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桥上走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许婉白的心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可能是知道他早晚要走,所以好像每一秒钟都拆成两秒钟,三秒钟来用,却又仍然觉得太短。
人的命真的太脆弱了。
面对这种事情,她忽然之间也感觉到了无力。不仅没有原本以为的企盼,反而是觉得心里有些灰色。
旁边不时有陌生人路过。
许婉白抬头时看到不远处正好有一家三口在拍照。听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来给谁看病的,所以一家子都来了,身上还带着大包小裹。
她看到那一家三口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心里也微微动了动。
而后忽然想到,好像自己都没有和陆任城好好单独拍过一张相片——除了那一张在民政局拍的结婚照。
对方总是在她过生日时给她和儿子照。
相片总是他照的,可每一张相片里面却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