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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庭

只要父亲还在,皇位还未易主,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试过从这里逃走,也试过联络当初最信任的几名不为人知的心腹,甚至动过暗中招兵买马的念头。

只是,每一次将将要能脱身时,便被看守在府中的侍卫们发现端倪。

三年时间,没有一次接近过成功。

直到今日,父亲驾崩的消息从京城传来。想来,再有两三日,宫中便要举行登极大典,皇位上的人,要彻底更换了。

他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三年前,他曾试图亲手逼死自己的父亲。三年后,父亲终于还是死了。

他一时不知心中到底是悲痛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阿父,你走了,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

枯坐良久的赵怀悯抬起僵硬的脖子,无神的双眼望向头顶那两株茂盛椿树的枝叶。

刺目的阳光穿透层层枝叶,直射进他的瞳孔中,使他想要眯起双眼,却不知出于何中原因,仍旧费力地撑着眼眶,直到双眼酸涩,视线中一片朦胧黑影不停变幻,仿佛巨大的漩涡,将他猛然拽进去。

……

再次醒来时,已过了日落时分。

四下里静悄悄一片,半点感觉不到人气。

赵怀悯迟钝地扭动僵硬的脖颈,脑后的柔软摩擦让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寝房中的床上。

也是这一阵摩挲声,惊动了守在床边的人。

“大郎,你醒了。”朦胧的黑暗中,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将赵怀悯吓了一跳。

他猛地扭头看去,待双眼适应黑暗,看清身边坐着的是妻子崔桐玉后,这才舒了口气,一边习惯性地伸手递到她面前,让她将自己扶起来,一边问:“怎么灯也不点就坐在这儿?”

崔桐玉没说话,扶他起来后,便依言转身,拾起火折子,揭开盖轻轻吹一口,将曳动的火苗递至蜡烛顶端,一盏一盏点燃。

屋里渐渐明亮起来,赵怀悯披了件衣服,揉揉仍旧发晕的脑袋,咳嗽两声,道:“玉辞今日如何了?”

玉辞是他与崔桐玉的女儿,今年已满八岁。前几日摔伤了腿,如今正卧床休养。

“好多了,今日已能下地走几步了。大郎不必太过担心。”提起女儿,崔桐玉淡漠的脸上总算显出独属于母亲的温情。

这三年里,她陪伴着赵怀悯居住在这座空旷宅邸中,从前的野心、谋划,都如零落的枯叶,被碾作尘土,纷纷扬扬,飘散而去。

她与赵怀悯没有太多夫妻间的感情,日夜相对间,虽称不上厌恶,却也感到越来越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