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墩子赶去宫门,要以自身为证,宣读『逼』迫顾逢音下的血书,揭『露』劼北遗孤数年遭受的苦难的。这封血书一旦被宣读,必将引起民怨沸腾,百姓的耳朵被一种音蒙蔽,朝廷即便查出真相告昭天下,也很难令人信服,这也殿前司拼命搜捕墩子的原因。
而就这巧,墩子死,死的时候,身上竟还带着那份血书,被殿前司轻易搜去。
而今想想,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血书公布于众,民怨沸腾的后果人们对洗襟台的怨憎,柏杨山重建的洗襟台必定不堪长伫,朝廷会被怨没顶,不得不人为催塌已经再建的洗襟台。这样的结果,谁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说,张远岫曹昆德一路合谋,直到将士子聚集宫门,他们的目的都相同的,但士子聚集宫门后,他们希望士子听到的音却截相反。他们一个希望沧浪洗襟的不朽能永驻世人心间,一个却希望劼北遗孤的痛恨能令这座楼台再度坍塌,区别就在于谁棋高一着。
谁最希望洗襟台建成?
谁能最清楚曹昆德与墩子等人的去?
谁能在殿前司都搜不到的街巷,先一步寻到墩子的踪迹?
青唯的心涌上一股寒意。
墩子不被劫匪所害,他被张远岫杀的。
青唯想起那夜夜审,张正清出现在宣室殿上,张远岫眼近乎荒唐的绝望;想起老太傅张正清劝他说他还可以头,他却不断地说,太晚,太晚;想起张远岫最后闭上眼,对张正清的最后一句话字字泣血,你当初不如死。
不如就死在洗襟台下。
青唯的音苍白的,她问:“官人,张二公子他……他不去陵川?”
谢容与也反应过来,沉吩咐:“祁铭,立刻派人赶去陵川,不,去柏杨山新筑的洗襟台!”
天际月朗星稀,一刻以后,三匹快马从紫霄城东侧的角门冲出,疾驰南。
可,饶不眠不休千里加急,等他们赶到陵川,也该三日之后,而张远岫于半月前启程,眼下,应该已经到洗襟台之下。
洗襟台无矗立在夜风,天上星子萧疏,过夜,洗襟台下留一老一小两个值宿的官兵。本来也,一个楼台,有什好守的,何况围还有驻军呢。
两个官兵也不大提得起干劲,驻守洗襟台,本来光宗耀祖的一桩差事,临到楼台快建成,京先传出买卖名额的案子,后来又说什当年洗襟台的坍塌老太傅有关,眼下各地士人联名上书,要求停止重建洗襟台,甚至有人称有推倒重建的楼台,才能真正警示世人。
官兵心道管不那多,朝廷爱怎办怎办吧,反正碍不着他们,两人守在楼台下,想着年节近,反倒聊起过年要置什年货。
不知过多久,近处传来辘辘的车轮,小官兵警觉,见一辆马车在道旁停驻,立刻起身问道:“什人?”
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人背着书箱,看打扮一名仆从。另一人穿着一袭青衫,周身的泽温润得像白云出岫,可他的目光却有些凉,整个人像在风霜里浸过一遭。
或许没穿官袍,等走近,老官兵才认出这人,愣道:“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