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呼吸一停,这可真是震惊世人的处置。
谋反一事,大汗说有,那就是有。谋反即是死罪,只不过这回牵扯的最深最广;大汗的手腕,定能让全大金心服口服,便是犯事者身份高贵,他不担心。
至于大贝勒与十四贝勒……范文程的嘴角露出淡笑,没受苦便是最好的么?
像岳托贝勒,受满八十鞭,在大汗那儿的账一笔勾销。
没受苦,并非是宽恕,而是大汗把账记在心里了。代善贝勒本就没有多少兵权,即便在朝堂担任高位,日后也得沉寂;布木布泰侧福晋乃十四爷的女人,在大汗眼里一损俱损,她做出这样的蠢事,与十四爷脱不了关系,怕是消耗掉了从前信任,再也比不上十五爷在大汗心里的地位了。
不过站错一次队伍,换来大汗的猜忌戒备,到底值不值得?
调兵之事由鳌拜全权负责,经过这三日,他已成为真正无可撼动的第一武将。种种旨意借恩和之口有条不紊地发出,上头命令一下,很快,不止两黄旗的精锐,驻扎在城外的兵士也行动起来。
他们防备的唯有正白旗——只要十四贝勒不服裁决,妄想救出谋反的布木布泰侧福晋,从而调兵进城,便会受到在外征战的济尔哈朗豪格,以及两黄旗将士的包夹。
听说征战极为顺利,凯旋怕是板上钉钉,若他不想安上同谋之罪,关门自省是最好的选择。
多铎跟在多尔衮后头进府。他看着多尔衮靠在墙边,闭着眼不言不语,忽然开口:“你总算知道被女人拖累是什么滋味了。”
“为了一个大玉儿,偏听偏信,眼中好像只装得下她一人,现在倒好,前程都快丢了!这回你想调兵救她,我也不站你。”多铎冷冷道。
瞧瞧她在关雎宫前唱的大戏,都把他说笑了,不就是嫉妒海兰珠福晋长得比她美,用恶毒心肠编出这样一大段话!
多尔衮颓然摇头。
半晌,他低声道:“我已对不住四哥一回,不会对不住第二回。”他苦笑一下,就算自己不要命,正白旗还有大汗安插的人手。不止正白旗,其余五旗都是,多铎不会不知晓,调兵哪有嘴上说的容易。
“你还相信那女人是无辜的?!”
多铎像点燃了炸药包一样炸起来,想和他仔细分辩,忽有侍从慌张地前来,嘴里喊道:“二位爷,宫里来了人,来给十四爷送状纸……”
“状纸?什么状纸。”见他手里捧着满满一沓,多铎一把夺过,看了几行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
上头主要记载了莽古济的罪状,还有她如何与清宁宫勾结,如何与大玉儿合作的种种;除此之外,当年大玉儿改嫁的真相,也在纸上写得极为清晰。
多尔衮与大玉儿,原本数年没有来往的两人,是哲哲故意设计的牵线。哲哲教唆大玉儿,利用多尔衮的势固宠,利用他击倒海兰珠,哪知竹篮打水一场空,海兰珠没设计成,反而来了十四贝勒府!
他们都被骗了……枉他哥以为大玉儿有多喜欢他。
若是大玉儿站在他面前,他恐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多铎脸色越发黑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一挥,把状纸摔到多尔衮面前:“你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