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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的呼吸声中,裴峋在她枕边躺下。
有皎洁月色透过玻璃窗映在她侧脸,他忽然想起了决定和温窈结婚的那天——
就在那一天。
他彻底还清了林清毅欠程越的钱,自己把自己从程越手中赎了出来,从此以后不必再受人牵制。
他本以为自己会解脱。
但那种沉重、无法言喻的黏腻痛苦却依然纠缠着他。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内,林清毅依然光鲜、体面,是上流社会万人讨好的华盛董事长,而他身旁的少年面容青涩,却已然有了他当年的影子,有人大笑着夸“虎父无犬子”,厅内一片融融氛围。
他站在阴影中,脊梁依然笔直,但灵魂却已经倦怠至极。
债已经还清。
他也不必再受合约的束缚。
他本该庆贺,本该欣喜若狂,但得到一直盼望的自由之后,他的脑海中只余下无所适从的空白。
——这个世界上,他好像并不被任何人所需要。
裴峋抬起头,头顶无星无月,空茫茫的一片。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如就今天吧。
偏偏就在那个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花园后传来的低泣声。
是之前在洗手间外见过的那个女孩。
他还记得,她是梁少柔的女儿。
明明刚才还哭得那样难过,一眨眼又能镇定地接通电话,告诉那一头:
“我已经找到了能跟我结婚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群人糟蹋我母亲的心血。”
裴峋默不作声地看了她许久。
她哭得压抑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