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隐晦地笑了笑,依然装作要退出的样子,猛不防朝屏风冲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帷幔,然而,帷幔后面却是空的,唯有一双鞋放在地上。
侍卫始料未及,他愣神的霎间,后方突然缠上来一根柔软的丝带,重重勒在他脖子上。
原来,王言卿故意将鞋放在这里,引诱侍卫靠近,自己却撑在后方墙上,在他进来的一刹那用衣带勒住他。
侍卫被勒得喘不过气,他想要拔刀砍断衣带,王言卿见状,当机立断从墙上跳下来,双腿缠住他脖颈。侍卫被骤然增加的重量压垮,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王言卿后背也狠狠撞到地板,但她忍住没吭声,而是立即把刀踢远。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眨眼间,房间里的歌姬们都吓傻了。王言卿和侍卫都倒在地上,王言卿用尽全身力气勒衣带,而侍卫用手抓住衣带,竟然硬生生拉出一条空隙。
男女力气差异悬殊,要是被他挣脱,王言卿接下来就逃不掉了。他们抓到她,定然想用来威胁陆珩。
王言卿越发用力地收腰带,手指都勒出血痕,但依然不敌侍卫的力气。眼看局势就要逆转,躲在一边的玉钟突然跑过来按住侍卫的手,同时对吓呆了的姐妹们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关门,过来帮忙。”
歌姬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玉钟姐姐掺了一手,她们总不能置之不理。要是被这个侍卫逃脱,她们都得死。
陆陆续续有人行动,有的人去关门,有的人过来掰侍卫的手指,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侍卫都许久不动了,王言卿才敢松开双手,浑身脱力地躺到地板上。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这两年在陆府养尊处优,身手许久没练过了。就这么一番动作,累得她气喘吁吁。
第二个念头是,她以后再也不怀疑陆珩居心不良了,等回去后一定好好练体能。
王言卿累得脱力,其他女子也跌倒在侧,许久没人说话。一个女子靠在玉钟身边,看着自己的手哆嗦了很久,战战兢兢问:“他死了?”
“死了。”王言卿从地上爬起来,费力地将侍卫拖到墙边,用帷幔遮好。做完这一切后,她着实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帮我?”
要知道杀人偿命,王言卿是官眷,有人保护,但这群浮萍一样的女子却不是。
玉钟跪坐在地上,双目失焦,脸色苍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发着颤说:“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来治倭寇的。”
王言卿一怔,玉钟眼睛里似乎涌出水光,用力眨眼,又逼了回去:“我的妹妹就是被倭寇侮辱,想不开后悬了梁。”
其他女子听后也安静了。王言卿目露不忍,低声道:“节哀。”
“不是亲妹妹。”玉钟偏头,唇边淡淡提了下,“她年纪最小,是班子里的老幺,那天她想给我买玉酥糕才落了单。别人都说,本就是出来卖的,装什么贞洁烈妇,可是我却记得,她眼睛干干净净的,像苏州的水。因为沿海有那些畜生,她甚至死都不愿意死在水里。”
王言卿沉默,此刻任何言语都变得浅薄苍白。静默中,外面忽然又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王言卿狠狠一惊,抬头朝门口望去。
这么多人?她恐怕无论如何打不过……
这样想着,外面的人已经走到这间门口。门框猛地晃动,又被门栓挡住,这是歌姬刚刚关门时放下的。门推不开,忽然一声巨响,外面人竟然连叫人开门的耐心都记没有,直接将门踹开了。
王言卿站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完全暴露在对方眼下。她看到门外的人,愣了下,立即不管不顾朝他扑去:“陆珩……”
郭韬身上负了伤,他看清屋内情形,立即转身避开。但他心里却在称奇,莫非夫人私底下都是直呼都督名字的?
这对夫妻……真是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