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州淡声接了句,眸色渐深,似无意问道:“方才回府时听管家讲春来曾说你有事找我,可是急事?”
南榕来时便已在心中作想,既有了想法便不可试都不曾试便轻言放弃,他有渠道可买来铁器,也有财力供她试验,遂只要他愿意同意,她就有机会将想法实现,那么日后他便可因此而受益。
遂此刻听他问来也未露意外迟疑之色,她尽量在无迹的黑暗中将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白璧无瑕的柔美脸庞一派郑重:“我确是有事想要得你相助,”
“哦?”
温景州心中清楚却作一无所知之状,只对她不曾隐瞒,且前所未有肃着容颜的郑重神色饶有兴致。
“何事需你如此郑重其事,但我能做得,定全力而为。”
南榕心中一松,便直言道:“我想做一样东西,需要用到铁物,胶物,及匠人按我所说来做。只是听春来说上都无有铁匠铺,百姓不可私售,不知温公子可有办法将我所需之人与物取得?”
温景州擅谋人心且洞察人心,她的性情为人他早已看透。更知她心防极重处处戒备看似不好接触,实则单纯通透一眼便能看透。
这些时日他兴致盎然不惜亲自出面,有意无意谋她信任,降她戒心,摸透她的来历,而今她对他信任,依赖,主动寻求帮助,都无疑证明他的心思不曾白费。
她口中的胶皮,铁物,应就是她所在的世界中的物品,那便看看,她要做的东西是什么,那个比大夏还要繁荣的异世之物,又是什么样子。
“不过是些铁物与胶皮和匠人而已,并非难事,你欲要作何,何时着手,可要多费心力有碍复明?”
南榕听出他语气中的自信与举重若轻,着实惊喜,白净的脸颊蓦地一亮,漆黑无神的双眸亦似透着惊叹看着他,语气柔软轻快得令听者不由展颜。
“我想要做一个方便取水的东西,啊对了,不知温公子画技如何,可有空暇听我口述画出图纸?只要东西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我只提供想法还多需你与匠人师傅辛苦来做,并不费甚心力,也无碍医治。”
便于取水?工具?
温景州眉头轻皱,有些失望,旋即又平静下来。一个女子便她有所见识,或是生长之地不同,比此间女子多了聪智镇定,也终归是女子,怎会能触及国之重心之物。
而后,他又看着她不掩雀跃神采的秀美娇脸,想到她一直以来仿佛与生俱来的谨慎与戒备,无声轻笑,便是她知道,以她的性子,也定不会如此轻易,便如陡然失智一般展露于他,若果真如此,他才真是要失望,也不再值得他另眼相看。
挥手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后,语气如常温润道:“我的画技虽不敢班门弄斧,却也能入目看得,你只将所需之物尽量详细口述于我,待我画好再与你核对。”
温景州阅遍高山峻岭,湖海汪洋,下见过穷苦乡村,上览过繁华盛世,论画技,论意境,都已比这世间书画大家还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