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成品橡胶与匠人铁器进府之日,正赶上温景州参加会试,南榕本是翘首以盼摩拳擦掌,可此时的心情却只有紧张难定。
她本想与他说莫要紧张如常发挥自会水到渠成,可一路行至府门前,她却都未能说出口,直至听到他脚步停下,衣袍扑窣,应是转身面对自己,
南榕深吸口气,转过身,微仰起脸看向他,红唇弯起,说话间皓齿微露:“温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此试定能及第成名,高步云衢。也望我在等你归来时,亦能大有收获,令温府,双喜临门。”
那句我等你凯旋归来,言辞亲昵之语,南榕终是没说出口。
而她此言也确令温景州意外,甚而可说是隐隐触动。
便他无有内眷,也知如此科考大事,她应会说在府中静等归来,此等令他安心宽心,知有一女子在家中等候而升的豪迈之情的话语。
却不想,她竟说,要与他双喜临门。
女子从来都是男子身份成就象征的附属物,男儿在外拼搏,女子则在内宅操持家务等待男子归来。
可此刻,她之意,竟是要与他并肩峥嵘取耀之意,虽事有高低大小,权重不同,可一个女子,与他言说你有你的荣耀,我有我的使命,非如寻常女子将家中男子看得比天重,是要攀附和依附的存在,反而是将自己放在与男子同等之位之上,各司其职,以己为光。
在这一刻,温景州更深切的感受到这个女子与大夏女子格外的,且夺目耀眼,令人侧目的不同之处。
“我此去六日既归,我不在府中这些日子南儿定要好生配合医治,莫多思多虑,有事只管吩咐下人管家,我已交代下去,令温府视你为主子,无人敢怠慢于你。”
广袖下的温热大手忽地抬起,握住她握着导盲棍的手,清冷深邃的双眸深深望进她失神黯淡的眼眸之中:“便借你吉言,你我下次再见,便是双喜临门之日。”
车轮辘辘碾压地面的声音忽地响起,而后渐行渐远直至再听不见,温府的大门也在看不到主人身影时,嗡的声静静合拢。
南榕缓缓舒了口气,转过身时脸上的怅然之色已缓缓被平静取代。
温景州找来的匠人手艺精湛,悟性绝佳,他来时带来的部件与南榕所要几乎一模一样,而螺丝螺帽竟也被做了出来,且每一样铁器都被打磨光滑,无一分凸起凹痕粗糙之处,摸起来的触感竟然跟不锈钢一样,手工精制乃最奢之品此言果然非虚。
南榕心内感慨,待摸到装在桶里又凉又黏的胶汁时,她的神色又倏地沮丧,在寻物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断的回忆橡胶制作所需要的物质都有什么,可却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只隐约记得天然橡胶取汁后要加入什么物质凝固,然后凝炼碾压还有什么,却始终如雾里看花,明明只差不多少,却如何都无法得知办法。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胶皮,而要自地下将水吸上来,最关键的还就得是橡胶垫片,而今耗费了诸多人力财力,她已然骑虎难下,不论如何都得要将这胶皮做出,再不济也得要有一样可以替代之物。
“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问话声,及已熟悉的带着经岁月沉淀的温和嗓音令南榕紧锁的眉心微松,才恍然今日该是黑大夫为她施针之日了。
她转过身看向脚步声渐近的方向,赧然苦笑道:“前些日子心血来潮想做样东西出来,劳温公子费时费力耗费钱财人力将我所要终于寻齐,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这东风却让我一筹莫展,”
南榕医治眼睛已快有一月时间,与黑大夫时常见面是以也算甚为相熟,说起话来便也少了些客套。
黑原挎着药箱走近,虽已年过不惑,但双眼仍是精神奕奕,他看了看地上长有五六尺,约有稚龄女子手腕粗细的铁管,又看了看桌上尺高掌宽,上端横出一截细管的圆桶,以及一些长长短短,有圆有片有扁的零碎不知其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