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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铃 (1-5)

她念卷时,发平音,听上去更像一股子大东北味儿的“娟儿”,是我们的好妹妹尤卷最不爱听的一个叫法。公交车到站,向着马路牙子倾斜,我拿起手机,指腹还没碰着键盘,就看见卷儿朝群里发三字。

——看前门!!!

三个感叹号,情绪之浓重,冲破屏幕而来,我和周一乙没说一句话,同时抬头,看见尤卷从前门三步作两步踏上车,朝着我们打眼色,身前的手隐晦地朝身后指,我俩顺着她指的方向再看过去,就懂了。

公交卡“滴”一声响,龙七慢悠悠地将卡收回兜里,她的长发卷在围巾里头,抬手拨着,跟在尤卷身后,慢慢朝着我们这后车厢走来,我耳朵里挂着周一乙五分钟前塞给我的耳机,歌正好切到的《bw》,她最近老爱听。

就赶巧了。

绝了。

上誉国际的龙七,在我们北番算是赫赫有名。

也不是挂在明面儿上的那种有名,是周一乙她们都知道她,私底下聊过她,好奇过,探究过,视奸过,靳译肯一夜之间所有的社交头像都换成了她的照片,轮了一个秋,至今没改,他又是那么能来事儿的一号人物,咱们北番之光白艾庭的青春是他,男生里的头号领航是他,多的是人嘴硬不承认的暗恋对象也是他,偏偏他这人也矛盾,高调也低调,像在另一个圈儿里谈着如火如荼的恋爱,却从没让北番任何人见着过龙七一眼,但我听过她的名字在无数张嘴里传阅,还听同住一个小区的尤卷深情并茂描述过几次,周一乙甚至策划过一次蹲点,但龙七这人的上学行程表可太他妈莫测,这天公交那天地铁,三不五时还被靳译肯接走,蹲了两周姑娘们就没耐心了,尤卷还因为业务能力过差被周一乙喷了三节课。

我觉得尤卷可怜,问周一乙干嘛这么执着,心里有人?周一乙说滚,她谁也不喜欢,她就想亲眼看看龙七本龙什么样儿,越不让她看,她越想看,想死了。

这一次,无心栽柳,撞上了。

偏巧我们是视奸那一派的。

我们三儿大气不出一声,后座的覃戟一群人没有察觉,还在嚷着嘴互怼,我跟周一乙说:“她腿好看。”

周一乙斜我一眼。

上誉国际的制服比北番高中的更硬挺一些,她穿着整一套冬季制服,制服外又套着笔挺的黑色外衣,围着厚实柔软的围巾,长发零零落落地晃荡在围巾与手臂间,高瘦,白。

尤卷坐到前座我俩给她用书包占的座位,龙七从我身边走过,要命,她有点香。

她的手臂与我的侧脸相差不足3厘米的距离,挂在手臂上的发梢划过我的耳轮,我一痒,抬手挠,回头看。

“你高还是她高?”周一乙问我。

我算班级里个头高的女生。

“差不多,她瘦,显得高。”我想了想,补充,“我一手就能给她扛起来。”

“付梓,你较劲的角度好奇怪。”

公交车徐徐行驶,龙七落座在覃戟他们后排,覃戟他们跟帮白痴一样,因为点屁事笑得前俯后仰,猛拍大腿,后脑勺正碰上龙七的手臂,覃戟回头快速飞一句“不好意思”,两秒后他果然后知后觉,转头看第二眼,抓着耳根转回头,眼色在男生间传来传去,他们这帮在公交车上向来没什么素质的人终于消停了。

“瞧瞧。”尤卷说。

“付梓,来。”

周一乙拿起手机打开相机,脑袋挨过来跟我合照,自从半个月前我去修头被理发师手误剪出一个狗啃般的鬓角,一怒之下推了个短发后,周一乙这帮女生就开始喜欢拉着我合影,但她这回开的是原相机,我说周姐你好刚,周一乙往我胳膊一拉,给我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