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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一成回头,见一年青男人,文雅清秀,姿态悠闲舒畅,穿旧棉布白衬衫与旧灰毛背心,蓝布裤子,戴着旧式宽边眼镜,容颜依稀熟悉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连声音也是熟悉的。那样地年青,比自己年少许多,几乎还是个孩子,怎么会认得他的呢?一成仍在奇怪中,那年青的男人说:乔一成,乔一成,你在那儿做什么?打了铃了,上课了!

说着微笑转身而去。

一成被蛊惑一般哦了一声,尾随着他走过去,走下平台,那人回头望望他,又微笑一下,推一扇门走出去,一下子便不见了。

一成回到病房,四美早扑上来叫:大哥你你去了哪,急死我们了。

一成拍拍她肩,安抚她一下,坐回床上。

这一刻突地有阳光破云而出,直照到病房里来,一瞬间那光便又被云遮住,屋里又是一暗。四美说:这天哪,要下也不痛快地下,要晴也不痛快地晴。

一成在那光亮起时的一刹间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文清华,一个久远的名字,曾经乔一成生命里的一束光亮。

很久以后的一个偶然机会,乔一成才知道,文清华老师就在这一年的这一天去世。他住在一成所在的同一所医院心脏外科,做心脏搭桥手术,手术顺利恢复良好,本已要出院,却突然心血管破裂,不治。

兄妹几个检查结果出来了。

竟无一个配型成功。

除了七七。

七七完全同意捐肾,可是乔一成坚决地拒绝。

一成说,不予,不取。

乔七七于乔一成拒绝手术的第二天来到一成的病床前,站在那里淡淡地问:你不要我的肾是不是?你不要就算了,我给别人,卖给别人,得了钱存起来,以后送我女儿出国念书去。七七突地微笑起来,笑得挺调皮的:去美利坚合众国!说完微斜了眼看着乔一成。

一成恍然间好像看到,那个坐在太阳窝里,吃着廉价糖果的小东西,哗地一下就长了这么大。

这中间好象没有过程,只现出个结局。

可是乔一成明白,那过程藏在他所不知道的岁月里,藏在他不曾参与的,乔七七的,一天一天的日子里。

一成的换肾手术安排在半个月之后。

七七很快地也被安排住进了医院,就在乔一成楼下的一个单人病房里。

齐唯民跟常征送他过来,常征跟七七说,芝芝我给你管着你放心,我镇得住她。等手术做完了,你出院了,也住过来。

乔七七说:谢谢阿姐。

常征只觉喉咙里紧了一紧,快步走出去,说:老齐你陪七七一会儿吧。

齐唯民问七七:小七,你,你可想好了?

乔七七说:想好了。阿哥,你从小把我抱大,我从来也没有对你说一声谢谢。现在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