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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Seven 就算不能完全遗忘,也到了应该释然的时候了

罗音的工作也有了变动,被调到了新开的讲述版,栏目名字是她提起来就想吐的《红尘有爱》。自从安顿的《绝对隐私》大卖以后,各家地方报纸都相继开设了类似贩卖普通人生活秘密的栏目,而且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

罗音也说不上不喜欢这个工作,相对于采访人咬狗的社会新闻和开业打折的商业新闻,这个工作其实让她更有机会见识世间百态。每周约见不同的读者,至少出三个整版的讲述文章,加上自己的感叹和评点,至少让她狠狠过了写作的瘾头。她的挣扎不过是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个职业窥探者,满足着读者的集体窥私癖。

邵伊敏平时只看经济金融类报刊,看过罗音主持的版面后忍俊不禁:“是你编的吧,真有人找你讲这么狗血的故事吗?”

罗音悻悻地说:“相信我,比这更狗血、更戏剧化的故事多的是。我尽量判断真假后,才挑不那么惊悚的写出来给大家看,省得招骂。”

邵伊敏再看一下报纸,一脸惊奇。罗音想,像她这样的人,咽得下所有秘密,当然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拿着私事去跟不相干的人说,再登到报纸上给不相干的人看,幸好像她那样的人不多,不然自己大概得失业了。

“这算一种告解吧,”邵伊敏却笑了,“不错,比看专门的心理医生便宜,既宣泄了情绪,又有一种满足感,从这个角度讲,你的工作挺有意义。”

换个人这么说,基本就是调侃了,可是邵伊敏很少调侃别人,罗音细想一下,倒也觉得心安了许多。

邵伊敏确实永远不打算对别人倾吐心事。

在忙碌的工作占据了她的身心以后,这一点就更容易做到了。一转眼,她成为丰华集团董事长徐华英的助理,然后再成为特别助理,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

王丰的官司终于了结,他虽然不算直接涉案,但被牵扯的事情非同小可,尽管经过多方奔走,仍然被判了两年缓刑。他将公司股份全转到了妻子名下,自己退居幕后,开始操作一家投资公司。徐华英顶住内忧外患,成功维持住了集团的运作不说,还一举清洗掉王丰在集团里的各路亲友,让公司日益走上了正轨,且有业绩飞速发展的势头。

邵伊敏没有再去考托福。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问题,房子拆迁后,继母坚持选了原地还建,理由是地段好,然后折价将钱汇给了她,她也只管收下,并不计较多少。目前她的待遇在本地以及对她这个年龄来讲,是很说得过去的。她现在通过网络和爷爷奶奶以及叔叔一家保持着联系,同时许诺等合适的时间拿到休假批准就去加拿大看他们。

罗音仍然和伊敏合租在那一套小房子里,不同于邵伊敏忙碌得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罗音先后交了几个男朋友,都是泛泛往来,无疾而终。眼下又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和朋友合开小广告公司的男子,两人刚见了第一面,罗音痛苦地发现,这个叫张新的男子不幸又是她不喜欢的那一类:戴眼镜的小胖子。

张新相貌斯文,戴副树脂无框眼镜,比她大三岁,公平地讲,个子不高不矮,算得上结实,说不上胖,衣着得体,谈吐大方,有小小幽默感,开辆白色富康,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好青年。而且他对罗音印象极佳,送罗音回家,一直看到她上楼,还发了短信祝她晚安。

此时正当秋天,算是本地最怡人的季节了,窗外挂着一轮明月,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光线不错。罗音进来后也不开灯,放下皮包,随手回复一个简单的“你也一样”,然后坐到沙发上发呆。她想,自己这样以貌取人的怪癖是不是太无聊了,可是一个身影突然浮上心头,她只能仰靠在沙发上轻轻叹息。

不知坐了多久,邵伊敏回家了,她开了玄关那里的灯换鞋,坐到罗音身边,竟然也是仰靠着轻轻舒了口气。

“很累吗?”罗音随口问。

“还好,喝了点儿酒,有点儿晕,还是司机送回来的。”

“要不要给你倒点儿水?”

“没事,突然记起今天是我二十四岁生日,于是喝了点儿白酒,当给自己庆祝了。”

罗音笑了,她比伊敏还大一点儿,已经快二十五岁了:“生日快乐。不过别提生日,我巴不得忘了生日。一过生日我妈就打电话给我,唯一的话题就是愁我快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邵伊敏也笑:“那多好,毕竟还有人惦着你嘛。”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进房拿睡衣去洗澡,借着月光看她的身影,罗音暗骂自己粗心。罗音老家在省内一个城市,经常会回去看看,平时和家人联系十分紧密。而邵伊敏跟她同住了两年多,她没见过邵伊敏回去过节,偶尔说起家人,也只说很惦记远在加拿大的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