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到了她的锁骨处。
紧跟着,第二滴、第三滴……
与此同时,沈狐不动了。
那些激烈的、肆虐的、悲伤的动作,在瞬间停止。
万俟兮有些呆滞地收回视线,看见沈狐的头停在离她胸口半尺左右的空中,而那些温热的液体,便是自他眼中滴落,为风一吹,变得冰凉。
他哭了?
原来……张扬放肆、意兴风发的沈狐,也是会哭的……
“我该拿你怎么办?”扣在她腕上的手指痉挛般地松开,又握紧,沈狐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一样,“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么?”
万俟兮木然的脸上有着凝郁的表情,像一潭千年幽湖,已经结冻成冰,哪怕春风吹得再美再绿,也泛不起丝毫涟漪。
于是沈狐的表情变得更加哀伤,眼中流泻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悲色,宛如看着一个小心呵护、但仍被打碎了的珍宝,尽是心痛,盛满忧徨。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扯开唇角,露出一个非常苦涩的笑容道:“错过了我这个天下第一的沈四少,你……可不要后悔啊……”
万俟兮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沈狐慢慢松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刚起到一半,目光涣散,药性发作,整个人就啪的倒回了床上,刚好倒在她身边。
“对不起……”耳边传来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弱似叹息,沉如千斤。
万俟兮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发疼,像被针刺着似的,生疼生疼,然后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凉凉滑过脸颊,落进枕头里。
真是一笔孽缘。
而所谓的孽缘,从来最诱惑也最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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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夕夜雪大地白。
窗外院里的那株梅花,开了。
苏姥姥端着药粥进屋时,顺手折了一枝,插入瓶中,再把瓶子摆到床边的小几上。
万俟兮咳嗽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