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死去的第一个月,皇帝慢慢才发现,原来至高无上的感觉,原来无人制约的权力,是这样令人着迷。
皇帝想做什么,再不需要经过杨首辅同意,后宫想去哪里,再不用顾忌杨皇后的面子。
甚至他不用再对任何一人忍让,过去二十五年对杨太后的毕恭毕敬、早晚请安,也不必忍受了。
前朝后宫,已无人可以约束他。
皇帝渐渐沉迷于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但是他的身体日渐不好,时不时发作的头疼更是牵制了他绝大部分精力。
皇帝突然就像许多暮年君王一样,开始渴求长生。
二皇子日日往宫里跑,对皇帝嘘寒问暖,端茶送药。
而李承璟这里,就闹得有些僵。
皇帝头疼不能理政,那这些事情就得他来。
奏折永远批不完,每日突发的急事琐事层出不穷,哪一个都不能耽搁。
皇帝安享帝王的权力,责任和义务却全转移到李承璟这里来、二皇子天天在皇帝面前侍疾尽孝,安心当孝顺儿子,而李承璟要处理政务,要和朝臣议事,每日最多不过是晚上抽空去乾清宫问一句。
孰轻孰重,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这些事情李承璟从来不说,但是程瑜瑾见了却格外心疼。
李承璟又一次大半夜回来后,程瑜瑾给他端来了热茶,跪在榻上为他揉额角。
“殿下,你这样辛苦,那边却一点情都不领。
寿王每日在陛下身边尽孝,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说这几日陛下都渐有微词,觉得你醉心权势,机关算尽,不够忠厚诚孝。”
李承璟叹口气,握着程瑜瑾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自然而然地将额头放在程瑜瑾肩膀上。
“我尽自己应尽的职责,公道自在人心,些许流言就随他去吧。”
“随他去?”
程瑜瑾挑眉,道,“殿下,若是我和孩子被人说不吉利,恐会祸乱宫闱,你也随这些流言而去?”
李承璟抬起头,眉眼冷峻,毫无疲惫之色:“是谁说的?”
“是我自己说的。”
程瑜瑾坐好,往李承璟身边挪了挪,虽然神态依然十分嚣张,但是手却悄悄拽了拽李承璟衣袖,“我只是举个例子。”
“这是能胡乱比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