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没出息地开始流泪,他想,就当它是欣慰的。
桔年跟着唐业上了一辆在暗处等待已久的陌生的车子,一路疾驰,穿越整座城市,最后停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港口。
除了停靠在岸边的唯一一条乌油油的船上亮着盏渔灯,四周一片黑暗。然后,桔年看到除了他们和没有下车的司机,那岸边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人转过身来,打量着唐业,还有他一直牵着的桔年。
那个女人跟桔年年纪相仿,长发在脑后随意地绾了个髻,桔年的存在显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是她只是挑了挑眉。她很容易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论怎样万千的变化,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乱了阵脚。
就连因一场前路难卜的逃亡而心跳加速的唐业,也和桔年一起,在这个女人面前定下了心。他信这个女人,一如他信另一个人,她会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来了?”那女人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如月牙一般,像一只微笑的狐狸。
唐业说:“向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那女人意会,“你要带上她?”
唐业点头。
“为什么不问我他怎么没有来?”
桔年感觉到唐业抓住她的手,在这个简简单单的问句下微微一震。他顿了顿,话里也带着洞悉的凄凉。
“他死了是吗?从让我走的人变成你开始,我就知道,他回不来了。”
桔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想,唐业嘴里的“他”莫非是那个戴着玳瑁眼镜的温和又冰冷的男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则是手眼通天让他得以脱身远走异国的幕后主使。
“你信不信,他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假如你没有看到他,就一定会知道他去了哪里。”那女人抬起头,看着已经升到半空中的一轮明月,她不疾不徐,好像眼前不是一场逃亡,而是朋友间闲散的话别。“你们喜欢月亮吗?今天是十四,明天才是满月,但我更喜欢今天的,因为满月的下一天就是残缺,而十四的月亮却还可以等待明天。”
她的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她从来就是一个自己给自己答案的人。
“走吧,一路顺风,一切我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下了船,有人会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哦,应该说‘你们’。别再回来了。”
唐业站在船边。
“谢谢你,向总。”他由衷地说。
那女人说:“用不着,我不是为了你,我答应了滕云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他值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