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十三岁那年,行宫被掳那晚,他用簪子捅穿了迖越人的喉咙,在溪边将簪子洗干净还给她时,她嫌那簪子沾过血叫他扔了,自己换了根树枝挽发。
没想到他到最后竟也没扔,与这块碎玉一起留到了现在。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秋欣然伸手拂过匣面,轻声问。
贺中却记不清了,只说:“大概五六年前吧,就记得那会儿夏将军已经过世了。”
五六年前,琓州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回长安,自己也已经回到了山上。
那时候,她以为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学宫相遇的那位病弱世子了。
可是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夏修言却给她留了一封信,还有这些东西。
她眼底一丝笑意,这确实是夏修言干得出来的事情。
嘴上说着薄情话,生怕叫人看出了那点口是心非的真心;却又将这些东西一并送过来,生怕你看不出那点未诉之于口的年少情愫。
秋欣然忍不住庆幸,好在这些东西始终没有机会送到她手上,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在山中忽然收到这个陌生的匣子,打开这封信时,心中会是个什么滋味。
贺中见她将信重新叠好关上匣子,奇怪道:“既然都是给你的,怎么还要放回去?”
秋欣然笑一笑:“不重要,都是些过去的东西了。”
她只留了一支银簪,取出来插到发间,将那匣子递还给他,忽然问道,“你说侯爷今天什么时候回城?”
晚上夏修言骑马回府,前些日子秋欣然突然搬出去,府里顿时冷清下来,张婶连做饭的兴致都少了一半。
但今日回府,还没走到厅堂已经闻见了饭菜香。
夏修言神色一动,眼底几分惊异,又快步往里走了几步,果然刚到门外,就看见有个百无聊赖的女子身影托腮坐在桌旁。
他脚步一顿,低下头掩去眉目间那点笑意,又不慌不忙地走进屋里,刚要冷着脸说些什么。
就见对方听见动静转头,先质问道:“贺中说你午间就要回来,这一下午是去了哪儿?”
夏修言叫她先发制人,果然怔忪一瞬,随即冷哼一声:“你如今又不住这儿,我回城找你还能去哪儿?”
秋欣然反应过来:“你在城东的铺子里等了我一下午?”
夏修言瞥她一眼不做声,秋欣然等了他大半个时辰的气一下子消了,乐道:“你见不到我,等一会儿也就罢了,怎么还等一下午?”
夏修言也觉得自己傻,但这会儿只能嘴硬:“谁等你一下午,我也不过刚回来,顺道去那儿看了看。”
“好,那我等你大半个时辰,你也没等我多久,我们这就算是扯平啦。”
秋欣然高高兴兴地上前来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