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观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刺眼的白织灯,脑子里混乱的黑色暗影似乎在瞬间被光线驱散,尽数躲进了看不见的角落。
已经是深夜的一点整。
祈无病在阳台给福哥拌了碗肉丸狗粮,蹲着看它吭哧吭哧的吃。
他想像平时那样跟狗聊天儿,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很混乱,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被车撞死那一刻的感觉,他仍记得。
皮肉被巨力撕裂,骨骼尽碎,鲜血把眼前染成了一片红色。
剧痛好像有一万年那样漫长。
当他承受着痛苦,却拥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即将要闭上眼睛时,他看见了闻观。
他从人群里踉跄着冲出来,脸上的表情僵硬又呆滞,眼神里的惊慌和无措陌生的让祈无病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但那的确是闻观。
好像灵魂被人抽去了一样的闻观。
没有去想到底是为什么,祈无病觉得自己该死了。
可是他再次睁开了眼。
本来以为,这是梦。
可如果是梦,也太真实了些。
他大着胆子设想,这可能是上帝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可这更加不真实。
因为上帝,永远不会饶恕曾经犯下过罪孽的人。
他闭上眼睛。
那假如,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有一个人,用尽了一切方法争取到和死神博弈的机会,把一个本应该被锁在地狱里赎罪的人,拼命拽了出来。
祈无病站起身走向卧室,推开门躺到了闻观的床上。
属于他的气味在一瞬间就包围了自己。
和那件衬衫上的味道一样,是透着凉意的清冷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