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惊讶地眨了眨眼,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只是听说她“在隔壁门口与田岳说话”,就生气到砸东西?为什么?
“姐,娘要见你,”言知时清了清嗓子,垂眸盯着地面,尴尬地补充道,“依我看,她正在气头上,爹这会儿又还没回来……不若你直接回望滢山,我去和娘说。”
前些日子,霍奉卿在旬会合议上对漕运司张立敏与言珝做了处置,二人除了被罚俸外,都得了“降职调用”的惩处。
张立敏被派去记档室做文书吏半年,而言珝则被派去码头,每日负责登船检查来往船只有无运载违禁货物。
这是个早出晚归的苦差,今日言珝当班,约莫要入夜后才能回城来了。
云知意沉吟片刻,摇头拒绝了弟弟难得的善意维护:“罢了,母亲是因我动气,你什么都不知道,去也平不了事。我若转头就走,最后不还得等爹回来收场吗?”
她爹如今的差事很辛苦,累一天回来还要为这些事烦心,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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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正厅,端坐主位的云昉两眼微红,眼皮有些肿。“区区民妇,不敢受云大人重礼!”
在来住院的路上,云知意想想母亲向来“万事先护着夫君,然后是言知白,最后是言知时”的行事准则,她就已大致明白母亲今日怒从何来了。
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眼下站在厅中,抬头迎上母亲的泪目怒瞪,心中平静至极。
她规整行了个常礼:“我还没来得及换下官服,按规制本也不能对母亲行重礼。”
这不卑不亢、就事论事的态度,对云昉来说无疑火上浇油。
云昉猛地一拍桌,气血上涌,两颊立时红得异样,呼吸声都重了许多:“你、你这个……”
终究不是什么市井泼妇,怒急攻心之下也没能说出什么恶毒言词。
“母亲喝口参茶缓缓吧,”云知意轻叹一声,也不绕弯子,“您今日动这么大的气,是不是因为爹被降职调用的事?”
云昉气冲冲道:“亏你还叫他一声爹!这么多年,他最疼的就是你,如今你一朝得志,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你就不怕寒了他的心?!”
此次同时动张立敏和言珝,是霍奉卿深入分化田党的重要一步棋,云知意要配合这大局,怎么能因为父女之情就拖后腿?
这话当然不能说,云知意就只能与母亲讲台面上的道理。
“爹为官多年,心中有数的。此次他被降职调用,是因自身确实有所疏失,并非被谁栽赃陷害。漕运司呈交他核验的那张记档有问题,他没有细看便草率落印,白纸黑字,抵赖不了。最终的处置也是照章办事,并未苛刻重判,旬会上通报众官,无人异议。如此,母亲以为我能做什么?”
云昉心中已然认定云知意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小白眼狼,所以这会儿听不进任何解释。
“只是一点小差错而已!你堂堂州丞府左长史,若真有心,会兜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