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躲在阴影里,前额又露出那两根莹白的龙角,障目术通常维持不了多久。
他仓皇地看了白梨一眼,好似自己的秘密被纤毫不差地暴露在光下,闪电般用袖子遮住了前额。
“是我,你不用躲我。”
白梨弯下腰轻声说。
少年把袖子往下挪了一点,露出找不到焦距的黑眸。
他手臂居然有些颤抖,是在畏怯么?
连死都不惧的人,还能畏怯什么?
无畏的人才最胆小。
他像一只极度敏感的蜗牛,稍遇风吹草动,便缩起两只触角躲回壳里,海底便是他的壳,一辈子都只能龟缩在壳里。
“那些人被我赶走了,我们这几天都不出去了。”
白梨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他乌黑的眼珠跟着一动,“一。”
白梨伸出两根手指:“这个呢?”
“……二。”
白梨钻到书案底下,狭小的空间多了一个人,更加捉襟见肘,她指指自己:“那这个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黑不见底的眼里,却像方才那样有一点火光哔啵爆裂,如同融化的岩浆,灼烫而炽热:“阿梨……”
白梨感觉自己像在端着一盆鱼子酱,将躲在角落里的猫连哄带骗拐出来,他慢慢放下袖子,黑暗里的眸光灿如星火。
“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那就和我出来吧,总不能一直躲在桌底。”
白梨试图把他劝出去。
他躲开了视线,像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一动不动。
白梨没办法,又往里挤了一点,这让她想起躲在桌底和别人分享秘密的场景,隐秘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在沉默中爆发的小宇宙。
她心底叹了口气,慢慢伸手过去,从他柔软的发丝间摸到两枚莹润幼嫩的角,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像两枚软绵绵的棉花糖,“你在介意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