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了一头小毛驴,拉了一辆小驴车,揣了几张刘歇攒下的私房银票,刘黑胖领着老娘,离开京城。走了半个月,才走出百里,来到黄河畔的界州府。
金凤总算体认到残酷的现实,想凭一头小毛驴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实在是扯淡。不过她的目的地既然千年万年都屹立在远处不动,就算走的慢些,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过永福却不是这么想的。
永福坐在驴车后面,翘着一双大脚,对前面赶车的女儿道:“黑胖啊,我们真的不回去了么?”
金凤满面红光地道:“不回去了。”
永福怯怯地瞅瞅女儿的脸色:“隔壁的赵屠夫,前年死了娘子的,你知道吧。”
“嗯,娘在信里提过。”
“那赵屠夫,一直想寻个可心的人儿做续弦,你知道吧?”
“应当的啊。老来还是该有个伴儿。”
永福幽幽地叹气:“说的是。”
母女两人相顾无言。金凤于是又忙去赶车。
又过了一会儿,永福恼怒地拍了拍驴车的车板:“黑胖,你是真不明白娘的意思?”
金凤茫然:“娘有什么意思?”
“……”永福臊红了黑脸,默默地低下头去生闷气。
金凤心无旁骛,只道她娘不过是和她话话邻里八卦。
“娘,别担心。等咱们去过了昆仑,就在附近找一个富庶些的地方,寻一处好街坊,定居下来。你可以不用做活,每日出去和那些婆姨们闲话闲话,多好。”
永福咬着嘴唇,恨不能把这不识趣的黑胖女儿咬上一口。
“原先的街坊……就挺好。”她微弱地反抗。
“娘,今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什么蔡诸葛豆腐西施,咱们离他们远远的。”
永福哀伤地叹了口气。
母女二人赶着驴车,顺顺当当地进了界州府城。
界州并不是什么繁荣州城,不过交通十分顺畅,数月前朝廷派了一位新知府到任,兢兢业业地整饬当地政事,颇见成效。母女两人在城中寻了一间小客栈住下,金凤便留了永福在房中歇息,自己拿了一张大额的银票去城中钱庄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