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爽快嘿嘿一笑:“故有苏妲己祸乱朝纲,与这黑狐精同出一路。不过这苏妲己乃是一只白狐,幻化成人也是娇滴滴一位美娇娘。然而本朝的这位黑狐精法力倒比苏妲己还要高上一筹,无需天姿国色,也能将一代英主迷得团团转哪!”
雅间中的三人脸上都蓦然变色。只有金凤的神情仍恬淡无波。
良久,段云重喃喃出声:“皇兄,这白爽快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简直是不要命了。”
金凤微笑:“这世道本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他若不是不要命,又岂会红遍京城?”
段云嶂注视着她的笑颜,神色愈发凝重,阴晴不定。
“天子脚下,妖言惑众,此人不可留。云重,去和京兆尹打个招呼。出了这等刁民,是他管教不周之误。”
金凤一愣,连忙安抚地拍拍他手臂:“不要这样,老百姓找个乐子罢了。茶馆里的道听途说,又有谁会当真?”
“我会当真。”段云嶂板着脸。
金凤耻笑他:“你既当真,难道还要招个道士来收了我不成?”
段云嶂皱眉:“刘黑胖!”
刘黑胖站起身来,跳开两步,笑道:“时候不早了,我有事先回宫去了,你们接着听书吧。”转身往门口走去。想了想,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便回身道:“不许找白爽快的麻烦。”
段云嶂没好气地一哼。
金凤将脊背贴在门框上,对着三人露出一个自以为温馨亲切的笑容:“云嶂,我一直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段云重抖了一抖:“啊哟哟,冬天真是太冷了。”
金凤嘿嘿一笑,瞥见段云嶂脸上不太自然的红晕,扒开房门,闪身出去。
金凤并未如她所言,直接回宫,而是先往天牢去了。
自刘歇被囚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到这天牢。天牢的掌狱使,便是从前看押过吕大尚书的那一位,后来被贬为狱卒,因救驾有功,又官复原职了,如今老对头刘歇倒在他的管制之下了。而金凤也因着这点人情,才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偷偷摸摸地进来。
金凤备了三个小菜,一壶好酒,用篮子拎了,一直走入刘歇被关押的牢房中来。天牢中的要犯都可独享一个单间,而刘歇又是要犯中的要犯,是以左右前后的牢房都是空置,只他一个关在中间,清静又孤独。
“他精神如何?”
掌狱使答:“头发已全白了。”
开了锁,进了牢房,掌狱使便静静地退了出去,只留父女两人。
刘歇的头发确然已经全白了,散乱地披在脑后,眉心和额上是如刀刻般的痕迹。他宛如木雕一般坐在石床上,面无表情,神情淡远,仿佛被摄取了心魂的魔,又似是度劫归来的佛。
“爹。”金凤唤了一声,将食篮放在桌上,一样一样地取出碗碟。
刘歇无波的神色略动了一动,将眼波往金凤身上一转,而后淡淡应了一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