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点点头,将碗碟齐整地摆在刘歇面前。
刘歇看也不看那酒菜,却直盯着金凤看,过了一会儿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娘,她也是穿了这么件蓝布裙子。”
金凤一愕,随后醒悟过来他说的是永福。
“爹,当年你究竟为什么对我娘……”
刘歇直了直眉毛:“我这一生有过多少女人,每一个都记得,那还得了。”
金凤不说话了。在这一点上,她竟一点也不恨刘歇,毕竟如果没有那一次,又怎么会有她?而永福这一辈子,也未见得因为刘歇的那一次垂怜而兴起多少波澜。
“那么大夫人呢?”
刘歇眸光动了动,没有立刻回答。
“爹,你有没有后悔过?”
刘歇冷冷地一笑:“没有。”
“为什么?”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可是你爹却不是。”
“那爹是为了什么?”
刘歇再笑:“你可知道手握千钧权柄,执掌万里江山是什么滋味?若是没有你爹,天下会有多少人没有饭吃,没有衣穿。”
“可是也因为你,天下多了多少冤魂恶鬼。”
“执政者,焉能没有取舍。”
金凤低头沉思一阵:“明白了。”
“可是爹,你虽不为利禄而来,可是没有利禄的话,莫说你那七个老婆,就是我娘,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刘歇一震,而后终于苦笑出来:“你夫君赢了你爹,你就这样高兴么?”
金凤也笑:“爹,您老了,不合时宜了。”
刘歇大笑起来,胸坎猛烈地震动:“想不到我刘歇一生最得意的,竟是你这个女儿。”
金凤眉眼弯弯地在刘歇对面坐下:“爹,我要走了。”
“走?”刘歇愕然。
“嗯。”
刘歇神色怔忡了一会儿,道:“我有一笔银子寄放在陕西会馆,你拿出来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