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经年在三亚住了下来。一方面照顾着杨勋,另外一方面,也陪着情绪低落的杨老夫人。
那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过得异常煎熬。
老人的状况总是时好时坏,有时候让人觉得,现代医疗竭尽全力,似乎已经战胜了人类的极限与病痛。可更多的时候,急转直下的病情让人感到,似乎当老天爷想收走一条人命的时候,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因为杨连轩要忙顾着生意,所以只能北京三亚两地奔波。
杨经年照顾着杨勋和母亲,杨予香则照顾着杨经年。
谁也不知道老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也许是几个星期,也许是几个月,也有可能缓过来了,还能有几年的时间。
正因为不知道,才更让人有种没有尽头似的的疲累感。
那种疲累不是源自于病痛或死亡。
而是作为子女,当面对自己至亲之人的衰老,与随时可能被敲响的丧钟终时,他们除了乞求之外,再也无能为力的绝望。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中午,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杨连轩刚从北京赶回三亚,而老人突然有了心情,指挥着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让他们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给阳台上的花瓶里换了上一朵新买的鲜花。
然后大概是窗外的尘土随着花香一起飘了进来。
老人突然开始急促的喘息,然后紧接着沙哑断续的嚷着头疼。几声之后,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地呻吟。
医生和护士急速赶来,可是老人自己似有感应,摇着头,拒绝了所有的治疗。
他眯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种挣扎与留恋。
他缓了一会,似乎回光返照般的,终于能开口说话。
于是他便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跪在病床前的两个人。“孩子……我的、孩子……”他嚷着。
然后他看着看着,似乎眼前的景象便模糊了起来。
门外有谁进来了,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从左到右的排开,面容都恍惚成为了记忆里的模样。
大儿子杨连轩。始连轩以凤跄,终宛转而龙跃。曾经他出生于杨勋最辉煌的岁月。
二女儿杨婉清,有女有女婉清扬,小者读字声琅琅。那是他落魄潦倒之时,未曾来得及妥善照顾而不幸早夭的女儿。
最小的儿子杨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