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回到家里以后,杨经年就一直在咳嗽,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杨予香一直陪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喂他吃了药,随后就抱着杨经年不言不语。
他知道此时此刻,说出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而已。
杨经年哭了。
这大概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的发泄心里的悲伤。
他说:“我觉得自己不孝……”
他知道杨勋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其实仍旧是自己。
他在陪着老人的时候,老人握着他的手一遍遍的叨念。
小年,你不结婚,以后谁来照顾你?爸爸不放心你。
你没有孩子,以后老了,谁来管顾你啊,你可怎么办呢?
杨经年说不出回答,他甚至说不出,别担心这三个字。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
是不是他的报应,应在了父母的身上。所以杨勋才会早早离开。
即使理智上知道,亲人的死亡,终究是一场注定的离别,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这样的想法。他一遍遍在愧疚里自责。
然而他也明白,无论这是不是报应。
这份痛苦,这都是他们的选择,所注定要付出的代价。
杨勋死后的一个月里,杨经年没有回公寓,而是住进了北苑的老宅,陪伴自己的母亲。杨老夫人终日悒悒寡欢、神情委顿。杨经年炖了汤,熬夜药,想方设法去讨母亲欢心,但都于事无补。
她的身体迅速的衰弱下去,仿佛杨勋的离世,也带走了老人身体的生命力。
她开始频繁的怀念过去,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杨连轩与杨经年小时候的样子。然后她说:年年,你小时候很爱笑的。可你现在却总是皱着眉,你过得开心吗?
那一刻杨经年突然想哭。他想不顾一切的告诉母亲,我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用一种要哭的表情笑着说:“妈,你快一点好起来,我就开心了。”
一个月以后的一天傍晚,北京已经进入了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