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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阿德曼托斯:必然会这样。

苏格拉底:若欺骗失败了,他是不是就会开始抢夺?

阿德曼托斯:我觉得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亲爱的朋友,若父母坚决地拒绝了他,并开始反抗,那做儿子的是否会发善心,不会像残暴的君主那样对待父母?

阿德曼托斯:我很为他的父母忧心,毕竟做儿子的是这样一种人。

苏格拉底:阿德曼托斯,老实说,你是否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会虐打自己出生后一刻不能与之分离的慈爱的母亲,只为了一个没有必要的美丽新女友,或用鞭子抽打自己最亲近的亲人与最长久相伴的朋友,即老弱的父亲,只为了一个刚刚得到的没有必要的小男宠?若他带这种男宠、美姬回家,跟父母共同生活,他是否会要求父母对这些人卑躬屈膝?

阿德曼托斯:我觉得会的。

苏格拉底:这样说来,做残暴僭主的父母实在太幸运了![ 这是在反讽。——译者注

]

阿德曼托斯:实在太幸运了!

苏格拉底:大手大脚花光了父母的资产后,若他心灵中汇聚的快乐与欲望还在不断增加,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起初,他会翻墙偷东西,偷深夜归来的人的口袋,更进一步,他会去偷神庙的东西,不是吗?他自幼便被培育出的跟崇高与卑劣相关的信条,以及世人心目中的正义观念,都将在他做出上述所有行为时,受制于他刚刚放出来的观念。这种观念得到了发挥掌控作用的激情支持,将以这种激情的护卫身份,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而我所说的“刚刚放出来的观念”,即那些自由行动的观念,它们过去只会在梦中被放出来。那时候,他的心灵依旧支持民主制度,因为父亲和法律还对他发挥着掌控作用。可事到如今,他居然在激情的掌控下,在清醒之际便想做先前在梦中也只是偶尔才做的事。他无恶不作,杀人、抢劫、渎神,没有任何顾忌。掌控他心灵的激情好像残暴的僭主,为满足自身和其余欲望,像僭主使唤国家一样,使唤他去做所有事,没有任何顾忌。此处的欲望有些是被恶劣的同伴影响产生的,是外来欲望;有些却是自己的坏习惯放出来的,是内在欲望。这种人只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不是吗?

阿德曼托斯:是的。

苏格拉底:若在一国之中,大部分人都很理智,只有少部分人是这样的,那这少部分人要么会离开本国,成为别国某位僭主的护卫,要么会以雇佣兵的身份,参与一场可能会发生的战争。不过,和平时代,他们就要留在自己的国家,做很多小坏事。

阿德曼托斯:什么小坏事?

苏格拉底:他们会成为盗贼、劫匪,会扒别人的衣服,会打劫神庙,会拐卖孩子。他们还会去告密,做伪证,接受贿赂,但这些都需要很好的口才。

阿德曼托斯:我觉得,只因这样做的人不多,你才能把这些归为小坏事。

苏格拉底:没错。小坏事只是相对而言,跟大坏事相对比。这些坏事全都加起来给国家带来的危害,跟一位残暴的僭主一对比,依旧相形见绌,一如俗语中所言。不过,在一个国家中,若这种人和他们的追随者人数众多,并对自身力量有所认知,那他们便能利用百姓的愚蠢,扶持一名伙伴成为残暴的僭主,此人心灵中存在一位实力最强的残暴君主。

阿德曼托斯:由于此人可能会将专制推向极致,因此做这种选择是理所应当的。

苏格拉底:所以若是民众没有任何异议,自然可以这样做。可若是国家拒绝了,那此人只要有能力,便会跟之前提到的虐打父母的人一样,对自己的国家实施惩处,奴役过去心爱的母国(克里特人的称呼),或者说祖国,统治自己拉拢的新好友。这种人的欲望应该就以此为目的。

阿德曼托斯:没错,这就是其目的。

苏格拉底:所以在成为统治者之前,这种人一开始会跟那些时刻陪他们消遣的谄媚小人在一起,但也会卑微地奉承自己的求助对象,向其表达友情,但等达成目标后就变了态度,这便是他们私底下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阿德曼托斯:千真万确。

苏格拉底:所以在他们的整个人生中,他们要么是他人的主人,要么是他人的仆人,绝不会跟任何人成为真正的朋友。无论何时都无法体验自由与真正的友情,这便是僭主的本性。

阿德曼托斯:一点儿没错。

苏格拉底:所以我们是否可以说他们不值得信赖?